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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未见过一色直幸。
祭典结束后,二度听到他的名字是在从远江国传来的急报中。
一色氏的使者队伍曾于往返途中在远江的滨松城落脚歇息,然而队伍第二日再次踏上归途时便在城郊遇刺。
死于刺杀的武士尸体大多都被发现在车驾附近,只有一色直幸的尸体没被发现——因为他的无头尸身已经被丢到了远州滩上。
“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惨事,直幸阁下还那样年轻,实在教人痛惜。”
兄长扼腕叹息,似乎已将祭典当中差点跟一色直幸争吵起来的事抛诸脑后。
我与一色直幸交谈后的次日,他便在众人面前当场否认了联姻一事。
兄长当时在座上已是横眉立目,我生怕他下一刻就会从腰间拔出胁差直逼一色直幸的脑门。
生辰祭典最后不欢而散,晚上的滨降祭也冷冷清清。
一色氏留下了贺礼,第二日便匆忙上路,而我甚至没亲自前去送别。
我把急报死死捏在手中,掌心与指间渗出的冷汗浸湿了信纸的边缘。
信中写道一色直幸是被太刀贯穿心脏,一击必杀。
我想起了前几日自己曾在剑道场用木刀刺过他胸口,这算是某种诅咒吗?就算无关怪力乱神之说,我对他的死也难辞其咎。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可笑的联姻闹剧,一色直幸根本就不会来相模,也就不会在返回的途中遇刺了。
我将那张皱皱巴巴的信纸放在兄长的桌案上,然后匆忙退出了本丸,再待在闭塞的城中我恐怕会吐出来。
我是个成事不足的家伙,一色直幸先前的开导甚至赌上了他的性命,此刻我却还在这里自怨自艾。
这时也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因为一色直幸的死并非一句意外便能糊弄过去的。
命案发生在远江境内,凶手暂时也查无所踪。
一色直幸与支持他的家臣是亲近于我姑丈今川氏的这一派,一色家的另一派则是以嫡长子为首的亲尾张派。
尾张国的斯波氏早年就与今川氏势同水火,有了这场作为导火索的刺杀案,斯波家便直接拉拢三河,企图挑起四国间的战争。
我若是纯信大人,这时恐怕会因操劳过度在案前呕血。
其实先前姑丈没能来贺生便是因为忙于与信浓国的战事,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骏河、远江都是强国,兵力富裕,但要同时奔波于两个战线必定会疲于应对。
果不其然,姑丈没多久就修书一封向北条家借兵。
姑母也给我写了亲笔信,希望兄长能在后方提供军资援助。
可兄长眼下哪里顾得上别国,即便今川一门是北条家最亲密的盟友,兄长也再三推脱,最后干脆将纯信大人的请求置之不理。
兄长的薄情寡义之举,固然皆出于淀川织部正六郎的教唆。
兄长与六郎早前就密谋合力攻打武藏,我生辰那几日淀川六郎也曾来到小田原城,然而他并非来诚心庆贺,甚至无暇与自己的女儿会面。
六郎与兄长在城内密谈多日,最终定下了于祭典结束后即刻出兵武州的计划。
武藏国坐拥二十一郡,在东海道十五国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国。
掌控武州的上杉氏家业繁茂,又与幕府将军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至于多年来都无人敢对这块沃土贸然出手。
可在淀川六郎的怂恿下,我的兄长竟要挑战我父亲都未曾做到的事。
此次进攻武藏的战线集中于多摩、荏原与高丽三郡,虽然必定会如意料之中是一场苦战,但后方便是相模国境,假使前线溃败,北条军也能立刻退回到后方。
兄长与六郎会急于在夏季出兵,也是为了避免战事过渡到冬季,避免士兵直面东北地区的严寒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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