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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左边的角落放着一台直立式钢琴,上面佈满一层灰。
她领着我到右边角落的房间,书桌放着一瓶jeannelanvin的香水,墙壁上掛满了奖牌和奖状,我看了一下好几个都是田径比赛优胜。
「育书,你在找什么呀?」安羽頡见我在书桌前探头探脑的,疑惑的问。
「我想看你田径队的照片,还有那篇报导。
」我说。
「嘻嘻,你还记得这件事情啊,我找找喔……。
」安羽頡从抽屉拿出护贝过后的报纸,读着文字和照片,房间周遭的窗户墙壁开始被拆解,眼前出现的是国小的操场,年纪只有十来岁的安羽頡正害羞捏着手指,回答记者一个一个的问题,我彷彿就坐上时光机参与安羽頡的过去。
房门后的墙壁有用铅笔画身高的註记、柔软的床铺,偶尔会听见马路传来的汽机车经过的声音,我开始能独自幻想安羽頡生活在这里的情境和心情。
我们待到晚上,乌云和夜色融为一体,我才察觉家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奇怪?她的爸妈呢?
「育书,刚刚骗了你。
」安羽頡平静的说,「其实这间房子已经卖掉了。
」
「卖掉了?」听她突然说了这件事,我心情一下子没调适过来。
「很多家具都会被以二手价收购,包括钢琴也是,这几天他们就会派人来收了,我想到那天才要整理私人物品。
我今天只是想多看看陪我长大的这个家的模样,深怕随着年纪增长而忘记。
」
我点点头。
「你下午的时候有问我,为何要改名子。
」安羽頡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娓娓道来,「我爸妈的感情一直不好,这你知道的,几年前和你分手后不久,爸妈吵架次数更多,接着我爸几乎不在家,形同陌路。
突然有一天,我爸急急忙忙的回来,直接衝到房间去,那时候只有我妈在,得知他要拿房契去借钱还债,两个人起了肢体衝突。
当我回家时,我爸早已离去,很多东西都被摔破,家里什么东西都没被拿走,但我妈受了皮肉伤,当时我真的好害怕,真的很想告诉我爸,他要拿走什么都可以,就是别拿走我妈妈。
」
我沉默不语,只觉得自己身在正常的家庭是无比的幸福。
她继续说:「我爸完全没有尽到他身为父亲该有的义务,他只给了我名子、这副躯体,但我也希望他能像你爸妈那样,关心你有没有交往对象、把自己所会的事情教给小孩、跟他们说自己内心的期许…让我能扮演女儿这个角色,而不是被迫急着长大,变成小大人,我真的觉得好累,也因为这样,我对我爸感到极大的厌恶,我打从心底的恨他,为何我要背负着他给的一切负担,不能享受女儿这个角色,或是青春的顏色…。
我连姓氏都觉得是一个罪恶的存在,所以我改了母性,也找了一位老师拿了新名子,这让我有重新开始的感觉。
」
安羽頡见我沉默不语,突然语气变得严厉:「育书,我说这些不是要你的同情喔!
只是你对我来说是一位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
」
「我完全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
」我的心变得无比沉重,抬头看看天花板,看着房间内的摆设。
「我肚子饿了。
」安羽頡扬起嘴角,牵起我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去大溪老街吃东西。
」我看得出来,她扬起嘴角的弧度,不是幸福,是悲伤。
※不是幸福,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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