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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什么都可以失去,现在才感到后怕——为什么自己能承受那么多?他脚步发颤,泪水开了闸似的止不住,必须靠丘平扶持才能走下去。
他不该哭,朦胧视野中,每个人即使不是兴高采烈,也是放松的。
大家的烦恼都跟他一样多,甚至更多,甚至失去了人生的大半,可他们都比他走得稳。
雷狗想,他不是英勇无比,他可是脆弱得很啊。
雷狗让眼泪肆意地流,痛快地宣泄着这些日子的委屈苦闷,有人经过,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雷狗哭够了,他在丘平的衣袖上擦了擦眼泪鼻涕,只觉全身松弛而轻盈。
拆了围栏,依然什么事都没解决,但心里的痛苦清空了,又可以面对前方的困难。
“这是要往哪儿走啊?”
耳听到旁边有人在讨论这个问题。
另一人说:“去圣母院吧。”
“去那干嘛呢,我没去过那地儿,据说原来是家麻风病院,死过很多人。”
雷狗和丘平转头看,说话的是两个脸很陌生的年轻小伙,估计是被疫情逼回家的务工人员。
一个说:“我二大爷说,那儿还是个拐卖儿童窝点,小崽子不听话,就被刺瞎了眼、打断了腿,卖到南方去乞讨,特别惨。”
“嘿哟,那咱去圣母院干嘛呢?”
丘平对雷狗小声笑道:“对呢,你说我们去圣母院干嘛呢?”
“很多事可以做,”
雷狗配合道:“可以泡泡温泉,看湖钓鱼,架炉子烤肉,等湖冻结实了,我们可以溜冰、玩冰车……”
“还能玩飞盘踢足球,看露天电影,在礼拜堂玩塔罗牌讲鬼古,在林里做定向越野,半夜看星星,或者打野炮!”
雷狗笑了。
他眼眶鼻子红红的,泪水还没干:“丘平,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好……很难很辛苦。
我再问你一次,你还要跟我回去吗?”
丘平装模作样合起了眼睛,仿佛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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