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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辞看着湖面上晃颤的月光,迎着风伫立了许久,才听到身后传来盛南微细柔的嗓音:“韦兄。”
书远自觉告退了,留下二人说话。
周晏辞缓缓转身,看到她眉眼低垂咬着唇,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便问道:“身体无碍吗?”
盛南微抿唇摇头,很是难为情道:“韦兄刚才,或许,或许听到了。
其实,我,我是女子。”
她鼓足勇气的坦白,只换回他很轻的一声:“我知道。”
盛南微反倒成了惊讶的那个人,不可思议地望向他毫无波澜的狐眼,“啊?你知道?你如何知道的?”
周晏辞侧过身,以玉冠束起的墨发流云倾泻,发梢随风扫着腰际,他与这如画的皑皑山脉一般凝清。
“男子没有耳洞。”
盛南微愕然,摸了摸发热的耳垂,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滢滢湖面。
船上的烛火倒影其中摇摇曳曳,宁静致远的夜将她心中纷杂的念头扫平。
“我也不是湖州人,我是京城人。”
周晏辞顿了顿,说道:“那你怎会跑到湖州这么远的地方来?作为女子远行,家人不担心吗?”
盛南微席地而坐,抱住膝盖苦恼道:“父亲是会担心,因为我是偷跑出来的。”
果真没猜错。
周晏辞随着她坐在船头,“为何?”
提及离家的原因,盛南微更沮丧了:“因为我两个月后即将成婚,嫁给一个我没见过的人,他是好是坏是美是丑我都不知道。”
周晏辞目光暗动,很是不解,要说她没见过自己倒是事出有因,可他自恃人品是过得去的。
京中人人都知道裕王温文性禀,绝不会苛待府内人,她怎会如此抗拒与自己成婚?
“也不完全是因此才逃婚。”
盛南微不问自答道:“我要和另一个女子同时入府为侧室。”
她闪着眸子看向周晏辞,自顾自解释起来:“倒不是说我对正室之位有妄想,我不是那样的人。
只是我从小就不爱跟人争抢,又立志只得一心人。
如今婚约将我的梦想斩断了,我便鲁莽出逃了。”
周晏辞拿捏着用词,谨慎劝诫道:“你可知定下婚约后出逃,你的父亲会遭受亲家的索赔?还有可能被告到官家去。”
盛南微心中一凛,嗫嚅道:“想过的。
只是,我想去天因寺求缘,若是得趁,便可结束这一切了。
或许呢?”
她看过来的眼神是周晏辞此生没见过的纯粹,那是双没有被任何不堪污浊过的眼睛,赤忱之心,让他为之触动。
他轻启双唇,难言,却不得不说出口:“你怎知要嫁之人不会对你一心?”
盛南微愣住了,说不来是他的目光过于深切还是她无法应答这句没可能的假设。
她眨了眨眼,莞尔一笑:“我姓盛,名南微。
江南的南,微不足道的微。”
才不是微不足道的微,而是晨光熹微的微。
周晏辞暗自腹诽后,接上她的话:“我姓韦,名暨白。”
“东方之暨白。”
盛南微喃喃解读着他的名儿,笑意更深了,“韦兄,我就不行了,注定此生孑然。
愿你能与一心人相守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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