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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公平,也不应该。”
魏叔易这次是真的怔住了。
他一贯善言辞,引经据典张口便来,再不济随口瞎扯些什么总也能从容应对一切,但此刻,他竟觉语塞。
因为一个小小女郎的话而语塞。
魏叔易看着她。
少女微有些钝感的脸上尚有一两分稚嫩气,此时并未看他,然而那双沉静的眸子,却好像穿透了一切光华锦绣,一眼便清楚地看见了他骨子里的自大自我。
可,自大又如何呢?
他天资出众,生来即非凡夫俗子,诸多光环加身,便是有几分傲气自大也在常理之中。
但少女之言,尖锐而又平实,直白而又合理。
魏叔易心中一时说不上是怎样一种感受,羞恼远不至于,几分意外,几分赧然,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陌生的新奇之感,像是于山中突然有人推开了一扇门——
好一会儿,他才道:“常娘子所言极是,是魏某思虑不周,下次定然不会了。”
常岁宁:“定然不会有下次了。”
魏叔易一愣后,笑着附和:“是,是当如此。”
常岁宁往前走着,既已说透便就此揭过,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道:“明日是否动身?”
“卫军中负伤者颇多,需歇整一两日。”
见她未“揪着”
此事,魏叔易于心底莫名松了口气,好像犯了错逃过一劫——可他便是幼时于父母面前犯错,却也不曾有过此等感受?
真是怪极,而又好笑。
魏叔易压下那莫名笑意,继续着眼前的话题:“……玄策军亦要在城外休整,届时或还可一同出发回京,路上也可有个照应。”
想了想,又笑着补道:“崔璟必然不乐意我跟着,但常大将军的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你们之间有过节吗?”
常岁宁随口问。
“倒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过节。”
魏叔易与她闲谈道:“幼时也曾在一处玩过一段时日,只是他家教严苛,崔公又极看重这个长孙,是将他当作了崔氏未来家主栽培教养……我们这些区区寒门子弟,自是没机会与之深交的。”
“记得有一回,我们一群孩子与崔璟一同外出,五六岁的孩子哪里有不淘气的,已不记得是犯了什么错……只记得他父亲当着我们一群人的面,罚他在雪中跪了大半日。”
魏叔易感慨道:“崔氏做事,讲求规矩体面,并不曾呵斥责怪我们,但此事后,便无人再敢去寻崔璟一同玩了。”
五六岁的孩童跪在雪中瑟瑟发抖,他的父亲面孔冷然地立在廊下,仆从守在一旁,雪中的孩子但凡腰弯了些都不行,须得始终跪得笔直。
崔府的墙极高,高得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再覆上厚厚积雪,更是隔绝了一切,当日那种叫人觉得窒息的沉闷压抑与冰冷,他至今都还记得。
而他只是旁观,且只见了那么一次而已,便记到今日——
“既家中规矩如此严苛,那他又为何会做了武将?”
常岁宁问出了这个自听闻崔璟名号以来,便十分困惑的问题。
“这个啊……”
魏叔易顿了顿,似在斟酌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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