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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但某个瞬间,陈炽是没有知觉的。
他的灵魂像被震了出去,浮在头顶1米的地方,就这么俯身审视着自己的躯壳——而他的躯壳无法动作,耳边不是轰鸣,是无比尖锐的鸣叫!
他没有痛感,没有知觉,大脑空白,视觉丧失,眼中先是一片耀眼的阳光,然后血红、紫红、紫、黑一股脑全涌在眼前。
他甚至都看不清陈冰。
他看不清她的脸,芜杂的颜色过后只余一片血红——臂膀上中刀的地方并不觉得疼,但酸胀无比,甚至还有一种温热。
那种感觉跟平时感受到的不一样,格外的温润、暖和——就像是被天空阳光耀眼的抚摸着,全身感觉软绵绵的,四周的空气仿佛全变成了棉花。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如果继续发展,再然后,他就能彻底失去意识。
但他没有。
他身体不受控制的紧绷,颈后发凉,视野中不存在焦点,但也不能说涣散,因为他知道陈冰整个人就在自己手中——他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依靠触感,拼出性命般的抓着她,不敢松懈,哪怕万分之一秒!
他恐高,但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他臂膀处的伤口被坠落的力度拉扯,血顺着手臂流去手腕,流去掌心,滑腻的触感惹出了他心中的恐惧,怕自己越来越抓不住她:“星……星星!”
陈冰没法说话。
她整个人挂在窗口下的外墙外,全身的重量只吊在陈炽的掌心之中,他的眼睛已完全充血,脸色是一片骇人的青紫,抓着她的右臂手背,青筋凸起,血就跟不要钱似的,一滴又一滴,砸去她的脸上身上。
他本就重伤未愈,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陈冰仰脸看着他几近变形的脸,冲人笑了笑。
“……,求……求你。”
他这个没出息的,抖的就跟个筛子似的,眼泪混着汗水口水鼻涕一起落下来。
掌心中益发的滑腻而无力,那个人似是下一秒就能从他指尖滑下去——
犹如噩梦重现,犹如N年以前,肖晓敏就那么义无反顾的,当着他的面,从窗口跳了下去——而他,连伸手去抓都不能。
那是他心底一直最沉痛的伤处,伤及根底,无法,也不可能愈合。
“妈!
妈!”
陈炽陡然迸发出一声渗人的嚎叫,毅松开抓窗棂的左手,上半身整个探了下去,一把薅住人——陈冰被他这么一拽,借力脚尖抵在光滑的立面上,拼进了全力,将自己全身的重心向上提起!
噗通!
两人抱在一起,翻越窗棂,重重砸在走廊的地面上。
陈炽垫在下面,气息窜急不稳,喉头一甜,哇的张嘴吐出一口血沫。
却是他八爪鱼似的紧抱着怀中人,冲着天花板,凝神凝了半晌,终于张嘴呵呵笑出来,边喘边笑,边笑边咳,跟个村头的二傻子似的。
陈冰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乏力,四肢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连提一下动一下都不能。
活像个袋鼠妈妈口袋里的袋鼠宝宝,趴在陈炽胸口好半天才能喘匀乎气——他俩浑身大汗满身血腥,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着抽筋,犹如一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野鸳鸯。
旁边传来护士小姐的惊呼:“Oh,mygod!”
周围渐渐人声嘈杂,脚步纷纷,可他们两个依旧抱在一起,身边耳边一切皆是虚影——陈冰艰难的抬起酸痛的脖子,陈炽手指摸着她的脸颊,两人视线相接,眼中对方皆是一片兵荒马乱的狼狈,却是眼眶中湿意残存,几乎一起掉下泪来。
再然后,却又同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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