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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电光石火间想通这一切,又气又怒,恨得浑身直颤,她指甲抠在木纹地板上,忽觉耳中一阵尖锐的耳鸣。
因气血上涌,体内淤积的断声香又发作,割得她喉咙发紧,如被铁索深深勒扯。
真是好一个裴七郎,他竟连国仇家恨都不顾了么!
崔缙在旁嘲讽道:“裴七郎真是能屈能伸,对谁都能折节,生为男子,可真是浪费了。”
太成帝打量着他,目露轻视,“因为你们这对没廉耻的奴才,倒叫朕的公主受委屈,真是荒唐。”
裴望初并不为自己辩解,神色平静无澜,仿佛任人凌辱宰割,他淡声道:“是我辜负殿下厚待。”
太成帝这才对谢及音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又给张朝恩使了个眼色,命人赐座。
殿中一时无声,太成帝轻轻叩着长案,在心中思忖如何处置这件事。
嘉宁倒是无辜,想必是受了裴七郎的鼓动,带他出门赏灯,不料裴七郎与姜昭当她是遮掩耳目的跳板,要背着她月下私会,说来也是可怜。
至于裴七郎与姜昭,究竟是私会还是另有目的……虽然眼下各人的口供都对得上,但太成帝仍有疑心。
萧元度在河东自称裴氏旧主的消息并不隐秘,裴七郎若是听到一点风声,能不生逃窜之意?且对于裴家的事,他多少都应知道一些吧?
“乱糟糟的,”
太成帝有些困倦头疼,下令道:“姜昭本是皇后近侍,朕不处置,着人绑了交予皇后,让她自行清理。
裴七郎背主苟合,先关进廷尉,着人审问,再行处置,其余人等,该领职守夜的守夜,该归府的归府,先散了吧。”
众人领命称是,各欲退出,崔缙想与谢及音同回公主府,却见沉默了一晚上的谢及音站出来,朝太成帝一拜,说道:“儿臣府中的丑事,闹得父皇忧心,实在惶恐,倒不如交予儿臣自行处置,也好以儆效尤,肃清府中风气。”
太成帝看向她,幽幽道:“你是想将裴七郎要回去?”
谢及音心中一紧,“儿臣——”
“公主府中的事,我会协助殿下处理,殿下不必忧心,”
崔缙上前打断了她,恭声对太成帝道,“殿下心思单纯,之前是臣忙于军务,疏于照顾,以致府中刁奴欺主。
臣回府之后,会整顿府中风气,毋使殿下再受委屈。”
他说着,警告地看了谢及音一眼。
太成帝道:“你能这样想是好事,毕竟你也是公主府里的正经主子,没有生如仇寇的夫妻,你们两个都收收心,也让朕少操些心,明白吗?”
崔缙恭敬应道:“臣明白。”
太成帝看向谢及音,谢及音亦缓缓道:“儿臣明白。”
太成帝挥挥手,“退下吧,朕也乏了。”
两人躬身退出宣室殿,直退到寒风如割的殿外。
谢及音默默看向殿中,只见灯火如昼、广殿如漠,殿中孤零零跪着裴望初一人,他上首是苛如判官的太成帝,身后是壁垒森严的虎贲军,将他团团围住,将他俩遥遥隔开。
谢及音冷硬的心防一点点溃败,夜风吹开她的披风,吹彻她的骨血。
“回家吧,殿下。”
崔缙叹了口气,朝她伸出手,欲扶她下丹墀,谢及音抬眼向他一瞥,那一眼无波无澜,无端教人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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