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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误会了,我从前听了些志怪传奇,里面都说仙人能杀人于千里之外,我心中好奇,方才脱口而出,绝无冒犯之意!
我在宫中身份卑微,若真如王郎君所说大难将至,以我处境,确实逃无可逃,故而冒昧相求,希望能苟全性命!”
谢长安头也未抬,下拜答道,任凭冰棱般的目光戳在头顶。
“师尊……”
王亭想打圆场。
道人却不管他,半晌,才将目光从谢长安身上收回。
“你根骨寻常,气息凝滞,不是修仙求道的料子,那些仙家手段,你一个也学不了。
人各有命,你既然生在深宫,就该循自己命定的路去走,不该奢望其它!”
谢长安:“神仙教诲,在下必定铭记于心。”
道人冷笑:“寻常人听见我这话,早就诚惶诚恐,你却少了敬畏,言不由衷,王亭年轻,才会被你蒙蔽。
我原想对你略施惩戒,但王亭心软,必不忍心,这次看在他的份上,暂且放过你,若再让我知道你对王亭耍心机诡计,就休要怪我了!”
谢长安依旧伏首:“神仙放心,今日一别,我与王亭必不可能再有相见之日。”
道人对王亭道:“走吧,这一面也算了断,从今往后,这凡尘俗世,就再无你留恋之处!”
说罢他轻轻拂袖,一阵风须臾而至,伴随光点闪闪,道人身形随即消失。
王亭面露迟疑,回头看了跪倒在地不曾抬头的谢长安一眼,似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言,转身离去。
许久之后,谢长安才缓缓直起身。
她扶着已经酸痛发麻的膝盖,将大半重量靠在亭柱,以此减轻不适。
自小长于掖庭,干惯了重活,她如今还未双十,膝盖就因长年累月的劳作而落下病根,每逢阴雨寒冷就会发作,方才更是如针刺一般,但她硬是咬着牙没出声。
因为谢长安知道,她刚才就是叫痛也没用,还会被认为是卖弄可怜。
不过,对方倒是有一点说对了。
她听说王亭的仙缘之后,的确想借着两人旧情,让王亭教她一些神仙的杀人手段。
可惜,被那道人识破了。
谢长安攥紧了腰间的香囊,望着覆雪龙池,默默无语。
方才被王亭化出桃花的枝头,很快花落叶败,恢复原状。
会面短暂,半日不到,宫人们便得乘坐马车从兴庆宫回太极宫。
但对她们而言,这一年一次与亲人会面的机会,已是难得。
因为在高宗皇帝之前,她们甚至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一入深宫,除非遇上大赦或老病放归,几乎终年都见不到亲眷。
也就是二圣临朝时,在则天皇后的建言下,方才立下这样一条定例。
谢长安回到掖庭,便见小郑迎面走来。
“谢姐姐,这香囊都是夏天绣的吧,里面的香草怕已生腐,你怎么还留着,改日我给你绣个新的吧!”
小郑看她一直攥着腰间香囊,便如此道。
“不必了,”
谢长安松开手,任凭香囊落下,在腰间晃荡。
“这是阿漓出嫁前绣的,我想着如今也算遗物,她尸骨未寒,我多佩戴些时日,好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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