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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老主簿守在窗下,心惊胆战看着小侯爷倒空了飞蝗石的存货,悄悄绕回来,将书房门推开条细缝。
云琅千虑一失,叫琰王殿下严格按数目灌了酒,此时已彻底叫酒泡透了。
帐下不幸,少将军痛失了忠心耿耿的亲兵,化悲痛为力气,昏沉沉一门心思往萧朔怀里钻。
萧朔也醉得不轻,他仍记着要照顾云琅,将云少将军从怀间慢吞吞挖出来,拿了帕子投过热水,替云琅擦脸。
偶尔少将军不配合得厉害,还会将人拢住慢慢晃,细细地吻轻轻打着颤的睫尖眼尾。
小侯爷没防备,叫王爷亲得软了,十分没面子。
怒气冲冲要离府出走,被萧朔揉着颈后背脊哄得舒服,团成一小团,自带着雪貂小绒毯回了王爷腿上。
……
老主簿凝神看了半晌,终于放心松了口气,悄悄合了门。
次日一早,两位小主人破天荒地都没能起得来。
王爷与少将军难得好眠,阖府悄无声息,人衔草马衔枚,车轮都用稻草裹得严严实实。
整个琰王府齐心协力,叫王爷与少将军一觉睡透,在榻上躺了一整足日。
萧朔睁开眼时,窗外天色竟已又尽数黑透了。
榻下零零散散扔着衣物,搅着乱在一处。
云琅裹着绒毯,无精打采萎靡成一小团,在床头贴了份两人随身亲兵的名册,一颗小石头接一颗小石头的砸。
屋内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月色溶溶透进来,安宁得恍如隔世。
萧朔静躺了一阵,伸手去摸榻前箭匣。
“干什么?!”
云琅叫他吓了一跳,从半融化里活过来,扑过去将萧朔牢牢按住:“真醉傻了?”
云琅酒量好,酒虽喝的多,醒得却比琰王殿下还早出不少,原还切齿盼着萧朔醒了,好同小王爷好好清算昨晚这笔账。
此时眼看萧小王爷这宿醉后癔癔症症的架势,云琅一腔脾气已瞬时折腾没了半腔,手脚并用将人牢牢箍住:“醒醒,又魇着了?”
萧朔握了袖箭,箭尖抵着掌心皮肉,蹙了蹙眉。
不曾有什么梦魇,这些年来,这是他睡得最好的一次。
禁军归位,朔方成行。
朝局乱势已成,大乱大争,正可激浊扬清。
云琅就在怀里,安安稳稳,柔软暖热。
身心松透,经年累月死死压进骨髓的疲惫忽然一齐不讲道理地攻伐上来,将他淹透没顶。
几乎不容萧朔反应,便裹着人一头扎进安稳深沉的睡意里。
彻夜彻日,连半个梦也不曾做。
萧朔此时回想,竟全然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将一小团云少将军抱进内室、脱了两人的衣物,插严封死了窗户上的一百多个插销,与云琅一起倒头睡实在榻上的。
“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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