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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李江海过来,跟他说了这两日的事,他就开始担心了:罗家涉及袍泽冤案,小母后一准儿特别上火,万一气狠了病倒了可怎么办?——听说她有不少不轻的伤病。
他想表表孝心,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当下只能让李江海递话回去,这些事全由母后做主。
正担心她肝火太旺伤身呢,于阁老那个该死的混蛋又没事找茬惹她生气。
上回收赐田的事没跟他计较,倒真是给他脸了。
要不是内阁本就缺了次辅,就该一撸到底,让那混蛋卷包袱回家种地去。
张阁老等人行礼,齐声请皇上息怒。
生气容易,息怒可难。
皇帝接茬找补:“听母后说过,于阁老是姚太傅给朝廷举荐提携的‘人才’,张阁老、宋阁老,你们替朕好好儿拟道旨意,代朕去训斥一番!”
语毕起身,往内殿走去,“散了吧!”
张阁老和宋阁老相视一笑,开始着手拟旨。
旨意拟出来,给皇帝过目,皇帝说行,可以传旨了。
两位阁老结伴去了姚太傅家中,在外院等着人出来接旨,却等了好一阵。
宋阁老就纳闷儿了:那老头子是真不想往好路上走了么?接旨这种事也是能拖拉的?
等见到由仆人用软轿抬出来的姚太傅,宋阁老便是一愣。
姚太傅坐在软轿上,面色灰败,嘴唇紧抿着,额头上冷汗涔涔,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身形因此想要蜷缩但竭力保持如常的坐姿,长着老人斑的手死死地抓着软轿扶手。
两名锦衣卫神色漠然地跟随在侧,见到两位阁老,恭敬地行礼,随后一左一右站定,视线不离姚太傅。
张阁老早知道这老家伙被收拾了,自是不动声色,抬了抬握着圣旨的手,“有圣谕。”
姚太傅被搀扶着下了软轿,跪倒在地。
张阁老朗声宣读质问数落并存的圣旨。
也不知姚太傅听没听进去,宋阁老一直留心瞧着,就见他身形一直在微微地发抖,手恨不得要抠进四方青石砖里,却也是哆哆嗦嗦,根本没力气。
圣旨宣读完毕,姚太傅二话不说,语声颤巍巍地领旨谢恩,勉力接过圣旨,便眼含哀求地望着张阁老:“首辅大人,能否帮老朽带句话到寿康宫?姚承祖求见太后娘娘。”
张阁老问:“何故?”
何故?因为他快要疼死了熬死了,要不是顾着脸面,他早已时时刻刻地嘶声嚎叫了。
而这般境地,是裴行昭捣的鬼。
这是实话,却是不能说的,无证可查,便是污蔑太后,好端端又给自己加一条罪。
他沉吟着,找着由头。
张阁老提点道:“有人想见太后,问原由,说了几个人名,太后当日就见了。”
“……”
姚太傅又沉吟良久,终究是嗫嚅着说了两个名字,“陆麒、杨楚成。”
张阁老目光中闪过刀锋般的寒意。
宋阁老耸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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