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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就说了,嘴唇动一下,又犹豫着用舌头舔舔下嘴唇,看看前后与左右,证明确实槐林里没有第三者,才用很小的声音问我道--
杨教授,我是不是有东西忘到你家了?
我瞟他的脸,想说话我又什么也没说。
他苦笑一下子,说我知道我错了。
那东西你要扔了就扔了,要没扔希望你能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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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瞟着他的脸,想问话却什么也没问,想说话却什么也没说。
你真的没见那东西?真的没见就算了。
他最后看看我,不信任地这样说了一句,收起脸上的尴尬和苦笑,再次转身走掉了。
这次他比刚才走得慢,也走得犹豫和无奈。
而我一直站在槐林的小路上,一直望着他走出树林子,心里有几分得意,几分好笑。
没和他说上一句话,却像以守为攻,把什么都说了。
都已经厉色放言、一览无余了。
像把他们彻底打败了,让他臣服了,如一只蚂蚁把一头大象终于绊倒在了自己脚下样。
第15节:1出车(1)
卷三雅
1出车
李广智和赵茹萍被我捉jian(是不期而遇)的25天后,暑假前一个月的六月初,周五的一个下午,是古典文学课,由我给大三的学生讲《诗经解读》的第九讲--《诗经》的精神存在性。
我知道同学们不爱进我授课的教室,如同不爱去博物馆看最有价值的木乃伊;不爱听我的《诗经解读》课,如同不爱听来自远古的声音和歌唱。
事情就这样,高处不胜寒,天凉好个秋。
我不怪他们,只怪我对《诗经》的研究超出了一般老师和同学能够理解的范围和限度。
然而说到底,我是学者,我是教授(副),我的职责和良知催促我,无论有没有学生去听我的课,我都必须去讲我的课。
我明白(全校的教授都明白),学生们去不去听是一回事,教授们去不去讲是另外一回事。
我就去讲了。
这是我写完《风雅之颂--关于诗经精神的本源探究》后的第一课,是我第一次把我专著中的内容搬到我的讲台上。
我知道来听我讲课的学生一定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可我心里却渴望着他们人才济济,兵马满营,如同茹萍讲课样,让那阔大的教室里,满座高朋,黑黑鸦鸦一片儿。
我知道,那凤毛麟角的学生去听我的课,在课堂上走神、耳语、睡觉是家常便饭,一日三餐;可我却渴望着他们目不斜视、精神专著,听我讲课就如同听一个来自西方大国总统的演讲般。
知道这是不可能,可我每次去讲课前,都满脑子是这样的幻化和想念。
知道这是异想天开、黄粱美梦,可我还在每次讲课前,都精心准备,修整讲稿,把开讲前的几句话都预先想好并死记硬背在脑子里。
六月初这天下午两点的课,我一如往日提前十分钟到了系里的大教室。
明知道来听课的学生会寥寥无几,可我偏要把他们想成水泄不通、人头攒动;明知道讲《诗经解读》,教室里会清冷寂静,可我偏要把讲《诗经解读》课,想象成一场旷世空前的演出和歌舞(这景况已经屡试不慡,宛若冬天一到,秋叶必落样,可我却朝思暮想着严冬里阳光和熙的那一日)。
然而这一次,我的想象应验了,实现了,像冬天一到,就万物更新春暖花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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