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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三听了这话,气得红了眼。
碍于苟二恶行自家先没底气,只得咽气吞声道:“阿兄已经殓在棺中,莫非还要将他抬出来?阿兄千般不是,也过了身,再不给他体面,一家骨肉也不必这般糟践。”
苟五搭着脸皮:“老树要倒,哪来得这些进究?论理,苟二该被除族,破席卷了往乱坟野林一扔了事。
眼下倒还记名族谱,用着上好的棺木,不像有罪倒像有功。”
苟三胸膛起伏,怒道:“阿兄是恶人,恶人挣下的银两阿弟倒没少花用,置屋养相好,美酒美食、出门马轿,莫非是天上掉下的?”
苟五冷笑:“谁个比得苟二,挣得家业,打得死人命。
他自是响当当的人物,谁个与他似的打死了二十四条人命,眉毛都不动一下,夜间照旧好睡。
他不同寻常,阿翁才百般疼爱,拿他当了心肝,我这个正经的嫡亲子孙连个边角地都站不着。”
苟三道:“家中两场白事,阿弟真要这当口与我翻脸算账?”
苟五正义凛然:“我虽不济,却不曾打杀了什么人,家中的丫环婆子小厮全是囫囵个,病了伤了,还与他们请郎中哩。
三堂兄也不必往自家兄长脸上贴金,他发迹实是全族之功,因他得了阿翁的眼,将他推了领头,你颠倒黑白,倒把功都记他头上。
少了个苟二,苟家还是桃溪有名姓的大户,多了苟二,怕是要落到泥底去。
今后如何还两知呢。
同族血亲,骨肉相连,弟弟也劝三堂兄一句:眼下身后有余,别大手大脚给霍祸得干净,不然两手空空,莫非要带了姬妾家小去桥头行乞?”
苟三两眼血红,道:“五弟要待如何?族老的棺木还要不要置买?”
曹二挠着胸毛听他们叽歪半天,早不耐烦了,翁声翁气插嘴问道:“就是,棺木还要不要买的?”
曹大瞪了兄弟一眼,心里叹息:可惜了,这副棺木怕是卖不出去了。
果然苟五道:“未免三堂兄说我薄凉,我仍是那话。
阿翁的棺木还与他在地下长眠,苟二另置买一副杉木棺。
白事一了,分家另过,三堂兄不愿,只管去族中问问,哪家还愿与苟二沾连的?”
苟三长吐一口气,闭了闭眼,面如死灰,道:“既如此,便依五弟所言。”
转而问曹大,“曹铺主,这副杉木棺,要价几何?”
曹大道:“三贯铜钱。”
苟五还嫌费钱,很是心痛,苟三低头解荷囊借势微拭了下发红的眼角,只将眉眼里的狠戾都掩了去。
曹大收了钱,看了看他们身后,多嘴问道:“苟三郎君身后几位可是抬棺人?”
苟三无力点了下头,挥了挥手,让他们上前与曹家伙计一起拿粗麻绳绑了棺木,插了竹杠。
他本要买好棺,想着料好沉重,特地带了六个人来,谁知带了副薄杉棺回去,四个人抬着都打飘。
苟五如了意,拿手抹了唇上的微须,背着手施施然地缀在后头出去了。
曹大送他们出门,叹道:“唉,倒是一场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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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三在内摸摸那副好棺:“当初只当捡个便宜,谁知亏得慌,竟是无人买它。”
曹二心大,毫不在乎:“卖不出便卖不出,搁在店里也招喜财,夏日睡在里面还凉快。”
沈拓目睹一场荒唐,再厌弃苟二也难免一声叹息。
曹大回转来道,心有凄凄:“苟家没了顶柱横梁,怕是长久不了了。”
沈拓道:“苟二罪有应得,死上十次都不足惜,苟五面目也是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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