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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台看不下去了,用肘碰了碰他的袖子。
边阳前面被谢慈盯着,旁侧被彭台盯着,委实觉得没有宣旨的气势,索性也不读了,直接将一折陛下的御笔呈上谢慈的手中,让他自己看。
另还有一只沉甸甸的锦囊,一并奉在桌案上。
谢慈一目十行,读完了密旨中所写,又拈起了锦囊,当着二人的面,从中倒出了一枚金印,厚实的砸在了桌面上。
那可是真正令人侧目的东西。
彭台直接看直了眼。
谢慈将那枚金印在手里翻了两个,收进了袖子中,密旨引了火烧掉。
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这回把边阳也看愣了。
边阳:“烧……您这就烧了?”
自古君臣之间都有一不成文的默契,密旨所宣多为见不得人的交代,聪明的臣子们便会留个心眼,将其收置于匣中好生存放,以免哪天皇上翻脸不认账,卸磨杀驴。
当然,君君臣臣,帝王之威不可犯,若有朝一日,君要臣死,八百个心眼也没用,他们都寄希望于不要走到最后的地步。
谢慈却烧的一点也不犹豫,着实不知该说他心宽还是赤城。
密旨在火中蜷缩成灰烬,抖落在铜盆中。
谢慈把手中所有的信件分门别类归好时间,用漆盘托着,递给边阳,说:“你来看看。”
都是当年谭羿与原徽州知府之间来往的书信。
边阳在燕京中只读过几分遮遮掩掩的奏报,并不知晓真相摆在面前,竟是如此奇冤。
那可是谭羿一家老小的全部性命!
谢慈道:“我记得,这桩案子,当初就是你们刑部竭力主张定罪的。”
在刑部苦熬了多年还是一个小小员外郎的边阳忍不住脸烫,神仙打架,殃及小鬼,尽管他当时根本插不上话也插不上手,甚至连最关键的案宗文书都接触不到,但心中仍旧难掩愧意。
谢慈敲打一通,无非是想看看此人是否得用。
他从不轻易对人托付信任,可驸马栾深举荐的人可以算是例外。
谢慈敲打完了边阳,再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彭台,对于这位看上去比较中庸的新知府,他只留了一句忠告:“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记着,保命最重要。”
彭台琢磨着这句话,后知后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谢慈只在府衙里接了他们第一面之后,便没了踪影,仿佛是故意等在这里,接一道密旨,嘱咐几句话罢了。
翌日清晨,两位大人本着请安的想法,找遍了整个府衙,都未找见人。
打听了府衙中的下人,谁也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只说昨日黄昏时刻,他独自推着车出了门,便再也没回。
他甚至随身一件行李也未带。
钦差大人抵达府衙的消息很快传进了芙蕖的耳朵里。
她挑了个合适的日子,把白合存请出门,带他去拜会边阳。
正午的暖阳也驱不散深秋的寒意。
芙蕖在门口的马车前,等到了白合存,才几日的功夫,他肉眼可见瘦脱了一圈。
芙蕖隔着一段距离,对他道:“听说你见了姚氏?”
姚氏的女儿落到了陈宝愈的手上,陈宝愈将那孩子毫发未伤的送还给了姚氏身边。
白合存到此地,当然有理由见见自己的夫人孩子。
听芙蕖这样问,白合存点头:“听说她要带着孩子回家了,我拟了一份休书,还她自由身。”
芙蕖嘀咕:“还挺念旧情。”
白合存却摇头:“不是旧情,倒也没真正的情分可言……是我,有求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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