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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能力有限,毕竟是太难了。
他很无奈,焦急而忧郁,命运的安排是如此地残酷无情,这是他与我注定不能融洽相处、不能平等相待的原因。
我那时不懂,后来就懂了。
我老觉得我很聪明,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比起我的母亲来差远了。
我身上常常出现的糨子嘎巴儿和那不甚好闻的气息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一天,我和母亲在老七舜铨房里,母亲摸着我那被糨糊粘得发亮的袖口说,又跟你阿玛去裱画了吗?我说,是的。
母亲问,都裱了些什么画呀?是不是老七画的那些啊?老七舜铨正在纸上画鸭子,他一边画一边说,我是不会把我的画拿出去让我阿玛糟蹋的,您看看丫丫身上的糨子,您闻闻这股馊臭的糨子味儿,料不是什么上档次的裱画铺。
母亲问。
你上回说的那个叫六儿的,他们家哥儿几个呀?我说,哥儿一个。
母亲说,哥儿一个怎么会叫六儿呢?我说,因为他像咱们家的老六,他脑袋上也长了角。
舜铨突然停了画,惊奇地看着我,一脸严肃。
母亲问,那个六儿在哪儿住哇?我牢记着父亲的嘱咐,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朗声答道:桥儿胡同。
我特别注意了&ldo;桥&rdo;的发音。
让它尽量与&ldo;雀&rdo;远离。
母亲说,是雀儿胡同啊,那是在南城了。
我慌忙辩道,您搞错了,是桥儿不是雀儿。
母亲笑了笑说,上回你阿玛不是说六儿在东单吗,怎么又到了雀儿胡同呢?我急赤白脸地争辩道,是桥儿,不是雀儿!
我们家人都说老七傻,其实我比老七还傻。
老七在旁边都听出破绽来了,直冲我瞪眼,我却还没心没肺地嚷嚷什么桥儿、雀儿。
母亲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算了,你别跟我争了,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一只养不出来的白眼儿狼,我是白疼你了。
我说,我怎么是白眼儿狼了?怎么是白眼儿狼了?
母亲叹了口气,神情黯淡,歪过脸再不理我。
我还要跟母亲理论&ldo;白眼儿狼&rdo;的问题,老七从后头把我拦腰抱起,三步两步出了屋。
我在老七身上踢打哭闹,让他把我送回母亲身边去。
老七舜铨不听,我就往他的袍子上抹了一把又一把的鼻涕,唾了一口又一口的唾沫,直到他把我夹到后园亭子里,狠狠地撂在石头地上。
老七点着我的鼻子说,你胡说了些什么!我说,我怎胡说了?我什么也没说。
老七说,你个缺心眼子的二百五,你还嫌这个家里不乱吗?!老七说&ldo;家里乱&rdo;是有原因的。
不久前,他的&ldo;媳妇&rdo;柳四咪刚跟着我们家的老大金舜铻跑了,他心里烦,气儿不顺。
我说,你媳妇儿跟着老大跑了,你去找老大呀,挟持我干什么?老七听了我这话气得脸也白了,嘴唇直哆嗦,反不上一句话来。
我看老七没了词,越发来劲了,说,连自个儿媳妇儿都看不住,还有脸说我呢。
老七想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来,啪地抽了我一个嘴巴子。
真挨了打我反倒不哭了,我学着六儿的样子,显出一副无耻与无赖相,也像六儿那样一字一顿地说:我、操、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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