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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了一天一夜的震惊、愤怒、悔恨、疑惑、恐惧、不安,在此刻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深深吞没。
此时此刻,他已不是冷静自持、用兵如神的那个宁王。
他只是奚旷。
一介凡人,奚旷。
“既然不说,舌头留着也没用。”
他起身,森然道,“割了罢。”
丝毫无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一旁的亲卫立刻上前,一把掐开了刺客的双颊。
然而,因一时半会找不到趁手的小刀,只能用长剑割舌头,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来回划拉了半天,亲卫也没能将那舌头干净地割下来,倒是那刺客因为过于疼痛,喉咙里溢出难以遏制的嘶鸣,血泪横流,涕泗交加。
片刻后,亲卫捧着一片血糊糊的东西来到奚旷面前:“殿下。”
奚旷颔首,道:“挑断他的手脚筋,刺瞎他的双眼,然后,留他一条命。”
说罢,便拂袖而去,再不理会身后声音。
帐中,朱策已等候多时。
然而他正欲开口之际,却见奚旷突然拔剑——
嚓!
剑锋凛冽,裹挟着十足的杀意,停在自己的咽喉前。
朱策陡然一窒。
他抬眼,对上奚旷阴冷如渊的目光。
这一瞬间,朱策确定,奚旷是想杀了自己的。
两厢沉默。
帐中烛火哔啵,尚未补好的帐布漏了风,发出呜咽般的长鸣。
奚旷死死地盯着朱策,手腕一翻,长剑蓦地插入大地,三尺青锋隐入尘泥,劈裂了二人烛光下的影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最先开口的是奚旷。
他垂眸看着案上的一碗清水,却没有去拿,任由几个时辰来滴水未进的嗓子,发出沙哑沉闷的声音:“你要我明日拔营,继续回长安。”
朱策退后几步,深深一揖:“殿下英明。”
他顿了顿,缓了一口气,又道:“昨日一战,我军虽有死伤,但并未伤及元气,大多数将士甚至都未能与刺客交到手。
今日休整一日,已是足够,明日该继续上路,才不会耽误时间。”
奚旷不语。
朱策以为他不愿意,又补充道:“殿下若担心桑姬安危,可派几人留下继续搜寻,而后快马加鞭赶上。”
“不必。”
奚旷道,“为她二人,已令不少兄弟劳累,让大家今夜好好歇一晚,明日正常上路罢。”
朱策大喜:“殿下——”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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