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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正欲发作,手机突然响了,桌对面的哭声终于停止,仿佛在等他听电话。
按下接通,他仍盯着林予,冷冷地:“喂?什么事儿?”
“语气挺冲啊,出事了?来喝酒么?”
电话那头是萧泽的朋友江桥,他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接着起身就走。
他可受不了这老糊涂和神棍了,简直侮辱唯物主义和科学发展观。
走之前没忍住叮嘱了句:“姥姥,请顿早茶就得了,输钱我能忍,骗钱我忍不了。”
萧泽已经走出了茶楼大门,林予摘下墨镜往桌沿上一趴,恨不得来一场泪漫金山。
他压抑、悲愤、委屈,哼哼唧唧地哭诉:“姥姥,我不是骗子。”
孟老太摸他的后脑勺:“姥姥知道,别理你哥哥,他横惯了,就那副德行。”
萧泽确实横惯了,家庭条件优越,自身条件也优越,在单位是队长,一向高标准严要求,活了二十大几岁从没怵过谁。
但现在不是横不横的问题,贾宝玉喜欢上掉下的林妹妹,这种瞎着眼算着命砸下来的林弟弟就算了吧。
他回家换洗了一趟,然后才开车去了江桥那儿。
北区不那么繁华,但却是市里年头最久的区域,住这片儿的人还都来劲,看不上外地人和其他区的。
七八间酒吧潜藏在仓库群里,全部由旧集装箱改造而成,彼此之间还夹杂着私房菜馆和摄影工作室。
萧泽的吉普动静不,横冲直撞一个摆尾,刹在了“妖娆”
门口。
妖娆大白的生意还不错,江桥在吧台后面算账,翻两页喝半杯,喝完又忘记算到了哪儿。
他见萧泽进来,把冰箱里的冰镇炮弹酒端出来,打招呼:“怒气萦绕,我看大事不妙。”
萧泽坐下直接干了半杯:“辞职改成了休假,老太太又不安生,我都想剃度出家了。”
“别啊,那我们老板多伤心。”
江桥看看表,“上个月营业额喜人,他旅游去了,还等回来了教教你招揽顾客的秘诀。”
萧泽有处临街的洋楼,一楼是书店,二楼是住房,还捎带着一间阁楼。
他平时工作忙,基本不往那儿去,书主要也是自己看。
现在休了假,虽然带薪,但耗久了迟早辞职,这下那间店就该发挥余热了,好歹赚个吃饭的钱。
在酒吧里消磨了大半,顺便试了新推出的招牌菜,难吃得骂爹。
午后闲着没事,江桥去私房菜馆偷师,萧泽帮忙把剩下的账给清了清。
清完快四点了,昨晚半宿没睡,此刻终于生出丝丝缕缕的困意来,萧泽去窗边的沙发上躺下,腿太长只能担在扶手上。
人闭上眼陷入睡眠需要五六分钟,他在这五六分钟里想起来早上发生的破事儿。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摆摊算命,生意还挺好。
哭就哭,张口就认亲,海枯石烂都没那么意浓情深。
萧泽有一点琢磨不透,那忽悠蛋是怎么知道姥姥的那些事儿的?就算真是什么月姐的外孙,可他都瞎了,哪能知道孟老太就是当年的孟妹妹呢?
鬼才信摸摸手就能算出来昨、今和明。
五六分钟过去了,萧泽陷入了睡眠。
结案陈词:那东西装瞎。
装瞎的东西把孟老太和董月的姐妹情毫无漏洞地讲了一遍,还讲述了自己的成材经历,并且吃了个嘴饱肚圆,手指尖都是红薯糯米糕的香味。
孟老太像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外孙,捂着胸口直叫唤。
吃完结账,林予握着自己的导盲棍,安安生生地坐在茶楼大堂。
面上有些许无措,也有面对芸芸众生的自卑不安,眉间凝着股哀愁,抓着导盲棍的手关节都用力得泛着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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