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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术趴在床上,一听这话就慌得不行。
要是让对方带走他,之后安能有命在?
救助的视线慌不着路地落在了太子身上,朝术的眼珠一向极黑,瞳孔和虹膜颜色相近,几乎分辨不出,跟黑曜石似的。
这时候湿漉漉的,闪着星碎晶澈的光,跟那刚爬出窝的奶狗似的。
接收到他可怜兮兮的眼神,太子温和看回去,像是在安抚他。
“婕妤何苦为了一个太监置气,也无须作践他,倒是容易损了婕妤在父皇心中的温良形象。”
太子说话温和,不疾不徐地回她。
婕妤脸色微微铁青,这样说着,似乎是她刻意跟一个小太监过不去,像个蛇蝎毒妇似的。
“太子殿下,您可冤枉我了,宫中规矩如此,臣妾也是无可奈何呐。”
“孤知晓,婕妤可听孤一言?”
太子声音放轻了,“这事既然事出有因,婕妤也不必勉强自己。
娘娘心善,还要容许一个犯了错的宫人在身边,于娘娘而言也是个麻烦。”
婕妤眼神微眯:“太子所言是何意?”
“这小太监今日伤得如此之重,回去之后也得好生养着。
孤知晓如今宫里缩减用度,对婕妤来说负担也重。
况且当时婕妤不曾为他求情,现在才来要人,岂不是会让一些愚钝之徒认为是两面三刀。
不若就将他留在孤这边,全了这次主仆情谊,旁人还会夸婕妤一句大度。”
太子笑吟吟的,哪怕是面对稍显咄咄逼人的婕妤也不会恼怒,待人接物相当得体。
单单他这么一说,朝术就注意到婕妤的脸色和缓不少。
竟是不得罪任何一人。
是圆滑?还是单纯不愿拂了任何人的面子?
但经过他的舌灿莲花,事情似乎就这么翻页了。
那婕妤竟也轻易地放过自己了,真叫他不可思议。
朝术也是后来才知道,太子是花了点“赎金”
将他带走的。
既然不愿意欠人情,就只能破点财了。
朝术来到东宫的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心善的太子在之前就专门吩咐太医为他疗伤,也敷了药膏喝了药汁。
太医在诊断结束后,更是面色郑重地说了,今晚是决定朝术能否活下去的关键,至关重要。
若是抗不下去,就得准备后事了。
太子示意自己知晓,还专门让两个小太监轮流照顾他,也是为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竟也不在乎身份,亲自来看过他。
朝术命大,最后居然也撑了下来。
他当时浑浑噩噩,脑中一会儿闪现宣春宫中那些人扭曲狰狞的嘴脸,一会儿出现打下来比他人还宽大的板子。
最后浮现在脑海的,竟是太子那张丰神如玉的面容。
朝术想,他一定要活下来,才能对得起太子在他身上花的那些心思。
他不愿做累赘,不想成为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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