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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没了”
,是个很残忍的训练,需要时间适应,直到她也没了,才能停止。
天还是那个天,地也还是那个地,眼前的坟,就是天地间缺了的那一角。
展颜又一个人下山,走了百十米,到邻村村头小卖部,拨了个号码。
贺以诚刚进城。
家里,只贺图南一个人在温书,他听到电话响,出来接。
“哪位?”
电话里不出声。
贺图南有些奇怪:“哪位?麻烦讲话。”
展颜眨眨眼,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是我,我想问问贺叔叔平安到家了吗?”
贺图南没想到她这么快打进来电话,他一颗心,顿时松了,挽着电话线:“应该快了吧。”
“我就问问。”
展颜心里一阵惘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贺图南去个电话,除了他,似乎也无人可说,但真的打通了,同样不知道说点什么。
家里无人,林美娟顶着一头当下最时髦的波浪卷一大早就回了娘家,贺图南有个舅舅从北京回来,让他跟着去,他不肯,到底是没多少精神,只说温书,回头初一去姥姥家里拜年总要见的。
展颜刚来时,贺图南嫌家里多个人,挤得慌,现在她回去了,房子阔得吓人。
“你那冷吗?”
贺图南问她,他听说,一到冬天乡下人都站在马路边,外头比屋里还要暖和点儿。
展颜低声说:“冷,屋里头像冰窖一样。”
她晚上还没着落,鼻子发酸,不觉握紧了电话筒。
贺图南下意识脱口而出:“那要怎么睡?要不然,让爸接你回来,在城里过年。”
“我要在家过年。”
展颜说到“家”
字,又想哭,她哪里还有家,少了妈,家没有几分家的样子了。
贺图南无奈道:“那这样好了,你到你们镇上买电热毯,身上还有钱吧?”
“有。”
他一阵懊恼,怎么没想着她临走前,也塞她点钱?
“你别怕花钱,回来我补给你,我之前压岁钱还剩一些。”
展颜“嗯”
了声,眼睛疼。
“不是说早就想回家了吗?怎么,我听你也没有多高兴,冻的吗?”
贺图南觉得她情绪不高,逗她一下,展颜眼泪就簌簌直掉,她也不说话,握着电话咬嘴唇。
中间,微微颤了的呼吸声,被贺图南捕捉到了异样,他皱眉:“怎么了?”
展颜睫毛上的泪珠岌岌,她哽咽着:“我上山了。”
贺图南一下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听出她在哭,他能想象出她那张脸,一时间,汹涌的情绪盲目地在胸口里乱撞,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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