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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睢答道。
那年母亲亲自操办相父身后事,把礼部呈上来的每篇讣文祭告认真过目,不仅逐字逐句修改十几遍,还修改掉了文中对相父的所有带“公”
字尊称,后来京人每提武相林祝禺,则以“林敦郡王”
代称,而非习惯性用谥号加“公”
字表尊敬。
顺口提罢这个,柴睢开始说自己年少秘密。
大望十年后,相父身体每况愈下,不时出现精神不济情况,春日里监督小东宫念书写文时,相父还会定时躺在春光下的云摇椅里睡觉,小东宫居大内,正是被繁重学业和繁杂政务折磨得头大时,瞅准机会掏了相父随手扔在桌上的荷包。
相父年轻时曾受过很重很重的伤,腰部甚至坠不住玉腰带重量,是朝廷唯一一位穿官服系绦带的,故相父出入禁中的符牌和牙牌不坠腰间,而是被塞在钱袋子里装袖兜,寻常时钱袋就被相父扔在桌子上。
小东宫趁所有人不注意,顺走了相父牙牌以及一把碎银,转头喊上随之和阿照,就这么从相父眼皮子底下偷溜出去玩耍。
屡试不爽。
“后来母亲告诉我,相父打开始便知我顺了钱袋子,”
笑意不知不觉爬上柴睢眉眼,相父在的那些年,是太上不用直面风雨的,人生里最最轻松愉快的光景,“相父之所以回回不吭声,不过是因为那些钱原本就是给我花的,相父觉得钱怎么花都是花,只要能教我开心就好。”
“林敦郡王这样好。”
李清赏感觉这位英年早逝的武相似乎挺有趣。
“对呀,”
柴睢道:“你想想,国之武相还光明正大允许东宫储副偷钱花,你那桩偷钱甚至是为救命,有何可纠结。”
偷钱续命不代表此人不守忠义大道,高呼忠孝之徒不乏转头贰主者,连这世上事亦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受良心折磨的是克己守法的寻常百姓,做尽恶事者反而吃喝享乐富贵无极,大可不必如此。
李清赏似有感触,默了默,道:“听君一席话,胜我瞎琢磨。”
“有效果就好,不枉我自曝秘辛,”
柴睢把腿屈起又伸展,两手从被口伸出来:“今日睡前夜话到此结束,安置!”
说完她拍了下手,床头灯盏应声而灭。
李清赏本闭着眼,感觉眼前突然陷入黑暗,睁开眼一看,慢半拍“哇!”
出声:“怎么灭的灯?”
漆黑夜色中,她听见太上梁王在里侧软糯糯嘚瑟了句:“梁园的灯,孤要它灭它就得灭。”
.
在被兄长托付上汴京前,小宦官门庭出身的李清赏平静生活在出生地庆城。
兄长李舍是庆城军副指挥使、父亲生前在庆城公门当提刑差,她衣食无忧过到十五岁,有媒婆受人之托前来说亲,她不想嫁人,兄长也觉着她年纪小,遂说服父亲多留她两年。
至双九之龄岁,她在兄长支持下成功考入庆城公建女子学庠教书,日子过得充实而自由。
转过年她十九岁,时维三月,当公差同时也在公建男子学堂教书的父亲,看中了教带多年的学生李泓瑞品行和才干,欲使之为婿,次月,父亲被徒刑结束的罪徒报复杀死,家里的天,从此塌了一样。
本以为和李泓瑞的亲事会随着父亲离去而不了了之,孰料兄长也觉得李泓瑞可托付,允二人孝满成亲。
次年李泓瑞过乡试,外调任官,临别许下诺言,五年任期满归来结夫妻。
可是隔年冬,本该率军在外平乱的兄长李舍突然回来,把李昊和一些秘密之物托付给她,让她上京找大理寺申沉将东西转交。
上京路并不好走。
“姑姑,那些人像坏蛋。”
一间没了神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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