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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娴都秀发轻挽瑶台髻,斜插玉步摇,内穿乳白绸丝襦裙,外披青紫锦袍,粉皮嫩肉,一对横眉更趁得贤淑端庄。
今见其眉头紧锁,一双凤眸痛成了一字。
十月怀胎,宫开三指,虽熟生刘縯刘仲兄妹四人,然宫口仍阵阵揪痛难忍。
刘钦不忍直视,梳理好贤妻微微颤抖之玉步摇,轻揽腰身,回三院后房的东厢阁而去。
早有接生王婆扶夫人慢坐软榻,又有婢女服侍于侧,然官邸低矮潮湿,虽火盆炙烫,仍倍感阴凉。
西花园有一济阳宫,年久却未曾失修。
其基台高筑,基座玉阶青苔尽染,杏木盘龙梁柱高大巍峨。
正殿宫瓦覆顶,飞甍舒展,甚是壮观。
此乃早期汉武帝于济阳建的一所行在,然武帝崩逝八十余载,行宫搁置再无堪用。
刘钦蓦地眼前一亮,济阳宫搁置多载,前殿着实不敢僭越,寝殿歇脚倒也无妨。
想于此,便立马差人清扫布置,因官府长年按例养护,个把时辰下来,济阳宫终是恢复了往日威仪。
婢女将宫灯点亮,家奴把熏炉烧旺,轻拂鸿羽绸帐,擦亮青锁宫窗。
一家人搬进济阳宫,可乐坏了几兄弟姊妹,一个个蹦跳撒欢躲猫猫,招致刘钦一顿臭骂:“再去前殿,棍棒侍候!”
樊娴都平躺于龙榻之上,宫口疼得一脸滚珠乱颤。
接生婆见宫口并开十指,忙将锦帕塞于夫人口中,抚慰道:“夫人切莫紧张,此是熟生,定会顺产。”
夫人应喏一声,两手臂便由婢女扶定,蓄力待产……
刘钦调教孩子之余,却不忘于暖阁内扫上一眼,闻听夫人暗哑低吟,眼泪便掩不住涓涓细流。
又约莫饭食功夫,刘钦倏觉眼前通红发亮,且似有叮当作响的宝马香车自青窗有序而入。
定晴再探,整个寝宫红光一片,馨香四溢,且缕缕弥散开来,透过宫格槛窗,整个官寺映成了彤红的世界,真可谓:绮陌彤彤花照尘,王门侯邸尽朱轮。
官寺周遭人群皆张目四望,“咦”
声不断,忽听产房“哇”
地一声,孩子落了地。
刘钦见如此奇异境象,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恭喜官家,喜添一丁!”
当接生婆将婴儿抱至刘钦跟前,刘钦竟不知所措,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
腊八日由官府承办的国傩大戏,于县寺向四门点火而启,全城轰动。
国傩邀十二岁黄门子弟百二十人为侲子,着四人染红发,戴狰狞面具装扮成传说中的“方相氏”
,一手持戈一手持盾,跳起粗犷的原始舞,边舞边“傩、傩”
地呼叫,奔向街市各个旮旯,跳跃舞打,搜寻不祥之物,真可谓热闹空前。
刘钦嘱托功曹吏充兰代为主管,抽身回府去探视夫人。
夫人樊娴都气色已有好转,正俯首醉吻于婴儿额前,见刘钦进门,便盈盈嗔怪道:“郎君,三日已过,可与小五滤有名姓?”
刘钦尴尬一笑,思忖片刻,便自牍架上取下一黑色木匣,打开来看,竟是一束三颗九穗稻禾。
“细君!”
刘钦将木匣端到夫人面前,夫人接过啧啧称奇,刘钦趁势将其乱发聚拢起来,束为心髻,又轻轻抖动婴儿脸庞,温润呢喃道:“今秋后宫生三株九穗嘉禾,着实是千年祥瑞,又见娇儿诞生时香车铺路,红光弥散……九穗嘉禾,禾苗清秀,便叫秀儿罢!”
“刘--秀!
?”
樊娴都反复念叼此男生女名,加之种种异象横生,神情不由得恍惚迷离,殊不知是吉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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