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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上虞烤茶,姑母赏得一坛,从弟嗜好可尽皆拿去。”
“君子毋夺人之好。”
王邑言由口出,心有挂惦,便破口而出道:“姑母做事有失公允,稍憩便去长信殿声讨一番。”
王莽又与王邑斟满茶水,岔话道:“从弟来自宫中抑和府中?”
王邑环眼露白反问道:“兄长未见我身着私服?”
王莽又轻呡一口桔茶,浅笑道:“愚兄眼拙,五十而知天命,如今是遇风眼流泪,厕尿滴湿鞋矣!
不似贤弟触类旁通。”
王邑蹙眉问道:“兄长当真无欲无求?”
王莽笑着反问:“有何欲求?”
王邑将铜卮狠置于几案之上,呼地立身而起,忿忿然道:“陛下如民所请,公车征召,来京竟无一官半职,士可忍孰不可忍也;恨男宠董贤,二十弱冠手无寸功竟封侯置爵,父兄姊仆横蒙拔擢,又得天家赏钱无度,昏聩至此,大汉必亡矣!”
王莽着王邑慎言。
王邑无奈坐下,王莽又叙满桔茶道:“贤弟稍安勿燥!
当朝县官独揽朝纲,非你我所能左右也。”
“兄长素以贤德著名,当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弟不才,定竭尽所能,力谏当今,也不枉仁兄一世英名!”
王邑说罢便折身欲走,却被王莽喝声拦下,劝勉道:“俗语曰:欲速则不达。
贤弟切勿莽撞,务必静观其变,一俟时日,余自有应对之策。”
王邑抓耳细思一番,末了浓眉一挑道:“我暂去长信殿,面乞姑母陈情,姑母虽年愈花甲然耳聪目明,领懿旨砸于龙案之上,笑问天家如何应承!”
王莽见王邑言行粗鲁,便瞥其一眼佯怒道:“如此惹事生非,定遭陛下揆度猜忌,两宫不和,非我王家之福也。”
王邑见堂兄有些恚碍,便嗫嚅道:“兄长如是说,长信殿我闭口便是,讨一上虞烤茶,不给,我就抢!”
话音甫落,便见王莽一声不吭置来上虞烤茶,眼都不抬一下,便道:“烤茶于此,毋叨扰姑母便是。”
话已至此,王邑爽朗应喏,便手抓茶坛,扬长而去。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月色朦朦溢进窗来,映得寝室半张脸若僵尸般惨白,又恰似砧板之鱼肉,任人斩杀;另半张则隐于灰暗之中,深邃幽幽,伺机而动。
王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见余晖中浮尘恣意游动,无拘无束,又闻窗外风声鹤唳,一叶障月,万籁俱寂。
于王氏一脉而言,从兄王莽如同皎皎明月,于王家挥椽巨立,一荣皆耀,一损俱灭。
次日王邑便着公服,策马直奔长乐宫而去。
王邑听宣进得殿前水榭间,见老祖宗端坐于廊靠之上,便恭行稽拜大礼。
礼毕于东朝之侧坐定,投石问路道:“我有一坛上好烤茶,姑母可想品尝?”
太皇太后与班宫令相视一笑,便问王邑道:“未曾见过,谈何品尝?”
王邑遂于宽袖中揪出一坛,置于几台,道:“于友人处争得一坛,不敢自赏,特来进献姑母。”
太皇太后见王邑故作殷勤,并未点透,便岔开话锋道:“贤侄入宫,只攫啄烤茶,总觉得少点甚么,不似你豁达之性呀!”
王邑见东朝火眼金精,便不再提烤茶之事,索性直入正题,道:“从兄王莽奉召入京已逾仨月,今天家不青不红,召之不予,乃肆意羞辱我王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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