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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喜欢费城的阳光与空气只是缺了你（第1页）

在异国独自生活，比想象中困难，但也着实有趣。

学院入学要求严格，提交了预科申请资料，首先要克服语言关，毕竟Diploma、CoreStudy，满篇大段的西方古典音乐史、艰难晦涩的乐理专业术语，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初到学院报到的时候，沿着GoogleMaps的指引，走在1726LOCUSTSTREET堪比国内人行横道的马路上，寻到一处不起眼的米白色古罗马式雕花拱门廊，深棕色胡桃木的丰字格大门旁，用黑色罗马字体标注着一小行THECURTISINSTITUTEOFMUSIC，世界最顶尖的音乐学院，竟然毫不起眼。

但她仍然觉得新奇，红色砖块支撑起狭长而高的庐顶，CELLOARTISTSTUDIO都是本校杰出毕业生冠名捐赠，红黑棕暗灰色交织巨大土耳其羊绒地毯铺就在整间琴房里，红木软皮椅，与米白色纯美式简洁风格的悬梁吊顶形成鲜明反差，有种将中世纪欧洲与美式审美巧妙融合的交错感。

她迫不及待拍照分享给远在大洋彼岸的林臻东，将柯蒂斯的一草一木、教室与琴房的布局，精心选择角度、配合光影交错的视觉画面，逐一发送给他。

“一切美好而有序，奢华、平静而妖娆。”

这是波德莱尔形容巴黎的言辞，被她用来形容柯蒂斯好像也很不错。

直到美国西五区当地凌晨，她才收到林臻东回复的微信：“我不想看没有你出镜的照片，宝宝~美女不都喜欢自拍嘛？快，给我看看你的样子，瘦了没？还是胖啦？想你都要想疯了！

【噘嘴、眯眼】”

她裹着毯子，在凌晨3点多的房间里，对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披着大红披风的Q版超人的微信头像，泪水一直不断往下流，外面雨声很大，不是那种雨入池塘清新好听的声音，是那种打击屋顶，汇成水流冲击地面的嘈杂声。

说不孤独、难过的是假的，但她一直努力压抑、控制情绪，不想让早已疲惫不堪的林臻东再承受她的负面情绪，在北京的那一夜，他对她坦诚表达自己的状态，希望她能够理解并体谅，她没有可以宣泄依附他的立场。

反倒是他，趁着在理疗室扎银针、做理疗的空档，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哼哼唧唧喊疼，因为时差，两人的节奏无法同频，在昼夜交替的空隙打电话，一整天高强度的训练课下来，他早已疲惫不堪，勉强打起精神端在手机听她说话，嘴里含含糊糊明显被睡意侵蚀，她心疼他体力不支，抢先挂掉电话，约定得空记得随时发信息给对方。

家里除了父亲，继母和子君都鲜有消息，倒是ZoeClub的老友、枫郡乐团的成员、还有嘉妮都时常联络，嘉妮甚至将家里栽种的新鲜方便保存的瓜果、烟熏的肉类与海鲜干货，整箱整箱空运寄到美国，排遣她的思乡之情。

情人节的时候，子夜和臻东都通过官网下单高奢珠宝做礼物，林臻东告诉她，最近队里风靡FRED马蹄扣手链，他挑了最贵的彩虹渐变全钻下单，委托当地门店的SALES亲自送上门，附上橘红交错的“冠军玫瑰”

——那是独属于两人之间的默契。

子夜则下定了JeanPaulCualtier的黑灰渐变星空礼服裙，作为她导师面试独奏的亮相礼服，并没有附上关于节日的只言片语。

她在临行前与他闹得不欢而散，即使顶着未婚妻”

的身份，子夜大概也觉得送上情人间的甜言蜜语徒增荒谬，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僵持着，而所有关于子夜的近况，都来自于子君发来的消息——

他的病情已经控制，视力维持不再下降，但视觉仍然模糊，出入起居都需要旁人时刻看护，辍学在家养病，而子君索性住进了严家贴身照顾，何家女儿一个比一个叛逆，何介臣软硬兼施想逼她回家，子君却充耳不闻，继母护短，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随她。

“虽然有些坏心眼，但我从心底并不希望他的视力恢复……”

她发信息给林臻东：“担心他有朝一日找到美国，甩都甩不脱，我好不容易过上无人监视的自由自在的日子，人只有亲身经历对比，才知道‘自由’的珍贵。”

学业上的困难能够克服，生活上却大事小事麻烦不断。

刚落地费城，寄住在当地的美国老年夫妇家中，饮食尚且可以忍耐，只是每天吃难吃的白人饭，对比在家中，保姆阿姨换着花样煎炸烹煮，煲汤的选材都是五花八门，对比云泥之别。

只是她需要安静独处的空间，方便背谱、编曲、练琴，寄住在最普通的美式小联排，白人夫妇除了自己的三个亲生孩子，又收养了当地孤儿院的两个黑人小孩，都是蹒跚学步的年纪，年幼的婴童不谙世事，总把厚重巨大的琴身当成玩具触碰，好几次差点碰撞倒地，险些损坏掉近百万的意式工匠纯手工制作的古董琴。

默君无奈，住了不到两个月，就约着中介四处看房讲价，顶着烈日去宜家添置家具，去沃尔玛采买生活用品与食材，只是费城的宜家和沃尔玛太过偏僻，好像进入荒无人烟的西部世界，所有所有东西都要人工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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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给了她不限额的Centurion黑卡，劝她买辆车方便自驾，可她宁愿坐PACTO地铁，费城白天是一座古朴漂亮的城市，晚上街上有许多流浪汉徘徊触摸，蜷缩在树下，伸出脏脏的手，吓得她尖叫，24小时营业的超市发出刺眼的白色灯光，天黑之后基本不敢独自在外走，在AMAZON下单买东西，被送货的快递小哥当面抢手机……各种突发状况和意外层出不穷，她好像也在不断拆解掉一个又一个不可知的未来时，独自得以锻炼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