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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花生米拈起来还回去,耳里听着上首几人打机锋,眉目平静如船下的河水。
琴曲换了一首《酒狂》,音声流畅而激越。
席过泰半,嬴淳懿终于问道:“齐大人,我知临州此前被淹没了半座城,但不知现在水可退了?”
“退得差不多了,否则本台也不敢请侯爷前去犯险。”
“既然如此,那咱们天明前便能到达临州,齐大人对明日的行程有何安排?”
“正要拜托侯爷。”
齐宗源回答:“本台以为,明日能在临风渡宣旨最好,渡口离北城门不远,设有多处粥缸与临时的收纳营,聚集灾民众多。
若让他们亲耳听见看见陛下钦使到来,一定能提高士气,增强大家共渡灾难的信心。
既安抚民众,又彰显陛下仁德。”
“可以。
只是不知施粥的粥米可够?”
“临州与吴州接壤而邻,吃的是吴州的常平仓,大略估算尚可坚持三四天。”
“好。
有齐大人在,相信明日定不会出什么乱子。”
嬴淳懿颔首道:“既有收纳营,不妨顺势前去慰问一番。”
齐宗源点头以示同意,“待城外事了,进城之后,再请钦差览察各项救灾要务。”
底下沈亦德问:“听说江南灾后大事小情皆要依靠柳氏商行运转,不知明日这柳氏是否也会前来?”
“那是自然,不管江南各衙门还是柳氏,都是为陛下做事。”
贺今行听到这话,不由皱眉,再一回首,琴声不知何时起就已停了。
一席散罢,他与嬴淳懿几人重回使船,都在想那句话的意思。
直到他走到自己房间,发现秦幼合还跟着自己,不得不集中精力,“怎么了?”
“没什么。”
后者嘴硬,直接上前替他推开门,一只脚跨进去,另一只脚抬起又顿住。
房间不大,浣声抱着琴立于床头,见他们进来,轻轻一福身。
贺今行很快反应过来,把身边的人拉进去,合上门。
秦幼合不客气地问:“谁让你来的?”
浣声低眉垂首,柔顺地回答:“妾本为遥陵女,因在裴老大人的寿宴上得了头彩,而被妈妈卖到江南,跟了制台大人。”
“姓齐的让你来这儿?”
秦幼合高高挑眉,“你确定没走错?”
“酌酒会临泉水,抱琴好倚长松。”
贺今行看着她,叹道:“浣声姑娘,好久不见。”
第102章二十三
浣声听到少年人将她与长松做比,难言的滋味浮上心头,一时百感交集。
她上前一步,看着对方,“我……”
本以为千山万水再不相见,谁知山重水复于此重逢。
只是遥陵路远,她已非昨日,情愿此刻不见,就不会有这般无奈与难堪。
她说不出口,忽地落下一滴泪来。
“你,你哭什么呀?”
秦幼合本气势汹汹地欲质问她来这里的目的,谁知这女子见面就掉眼泪,说出的话跟着打了个结,“这好好的,我还没吓唬你呢。”
浣声含着泪,牵唇微笑:“我知我冒昧,只求公子容我站一晚,我天明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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