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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在同龄的孩子读书习字、追逐嬉戏时，年幼的朔月端端正正坐在照月堂里，安静乖巧地听着谢从清说话。

&esp;&esp;帝王从七岁的朔月手中抽出书本，凝视着孩子懵然的眼睛，抚摸他细软乌黑的额发：“朔月，读书是书生卖与帝王家的谋生之道，你不需要沾惹这些俗事。”

&esp;&esp;“天下读书人皓首穷经，毕生所求不过是在这金銮宝殿里图一席之地，而你永远不需要考虑这些。

朔月，你已是万卷书册也描绘不出的神灵的恩赐，你已经在朕身边了。”

&esp;&esp;朔月不太懂得什么是“神灵的恩赐”

，但谢从清于他而言便是至高无上的神灵，一直以来，他都乖乖应着。

&esp;&esp;只是深宫中长日无趣，谢从清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万里江山等着他去打理，没办法时时刻刻陪着他。

&esp;&esp;朔月没有玩伴，偶尔悄悄搜罗那些边边角角的书，磕磕绊绊地辨认着字画，打发深宫中漫长无趣的时光，只是他无人教导，从来都是偷摸着读，读的慢，也不大通。

&esp;&esp;直到某一次被谢从清发觉，皇帝冷着脸看他，轻声的斥责在朔月耳中犹如惊雷一样可怖：“朔月，好孩子，朕对你说过什么？”

&esp;&esp;因着不死之身，朔月入宫以来便被谢从清当做宝贝一样呵护着，谢从清甚至还为他责罚过高位妃嫔，而那是朔月第一次知道谢从清阴沉暴戾的面孔。

&esp;&esp;朔月有些记不清那时候的事了，是三年前，还是五年前？

&esp;&esp;谢从清拔下他发间尖锐的银簪，在他皮肤上温柔地划过，力道渐渐增大，逐渐翻起皮肉、渗出血来，落下一道道骇人血痕。

旧的伤口很快结痂痊愈，可新的伤口却连绵不绝地浮现，最终在某一时刻让他呜咽着哭出声来，泛黄的书页上落下一串串靡丽淋漓的鲜血。

&esp;&esp;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一只银簪可以划下这么深的伤口。

&esp;&esp;他不会病，不会死，却不代表他不会受伤、不会疼痛，他的感官比任何人都敏锐，对疼痛的感知更加绵长，在伤口愈合后依旧忍不住浑身颤抖。

&esp;&esp;无穷无尽的伤口，无穷无尽的鲜血……他努力甩掉那些可怖的记忆，尽量平静地回应着谢昀的凝视。

&esp;&esp;谢昀……似乎与谢从清是不同的。

&esp;&esp;他的脾气好像还要更差一点。

&esp;&esp;发间的银簪似乎摇摇欲坠。

朔月心中忐忑茫然。

&esp;&esp;烛火在丝丝缕缕的雨后凉风中摇曳。

谢昀凝视着他，仿佛要透过他这一身如玉皮囊，看到他内心深处去。

&esp;&esp;朔月跪的笔挺，像青玉花瓶里挺秀的翠竹，像撑着一身傲骨的青莲，不曾攀附过任何枝蔓。

可他却是那样温顺驯服的人，下跪是那么轻易，理由又是那么荒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