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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斯正询问着她爷爷的病情,盛笳坐得端正,老老实实地从嘴里蹦出严谨的医学名词,像是一个正在接受查房的规矩学生。
裴铎眼睛眯起来。
大约在这儿坐了四十多分钟,秦斯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连轴转了三十多个小时的亲儿子,与盛笳道别,正要离开时,董韵正巧推门进来。
她当然清楚这是安排家中老人做手术的秦院长,之前好几次想要拜访,人家不是出差就是治病,一直没时间。
董韵立刻放下水果袋,拉着秦斯的手不肯放开。
盛笳低下头,却听见董韵道:“下去买点牛奶,我刚才忘了。”
她“哦”
了一声,扭过头,“秦老师再见。”
盛笳关上门,董韵看了一眼病房中的第四个人,秦斯介绍说:“这是我儿子。”
裴铎冲着董韵点点头,干脆也抬起步子出去,“我抽根烟。”
他走向二楼,那边靠北边有个挺大的阳台。
裴铎推开门,才发现外面天色已近黄昏。
他点了烟,垂下眸,正好看见了提着一盒牛奶的盛笳。
火星慢慢地飘,盛笳走得也不快。
裴铎吐出一口烟,觉得大脑稍微放松了些,靠在铁栏杆上,等了一会儿,看见下面的那个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
盛笳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把牛奶盒子放下。
她现在不想上去,医院的停车场上还放着裴铎的车,她刚才专门绕过去看到的。
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离开,现在回去,还能看见裴铎。
盛笳讨厌面对裴铎时候的自己。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能听见变得很快的心跳声,感觉到自己开始发热的双颊,逐渐不稳定的大脑神经,以及不受控制地会想起那个火热缠绵的夜晚。
她不再是自己原本的样子,无措无处遁形,任由对方肆意地审视。
其实盛笳很早就意识到了,从她开始喜欢他的那一刻,裴铎就已经高高在上地凌驾于她。
不论他们是认识或是不认识,她才一直是敏感,拧巴,自卑的那一个。
事实上,每次相见过后,盛笳都会告诉自己,下次不能在这样了。
不能在被他轻而易举地且毫不在乎地牵着鼻子走了。
可裴铎今天又一次没有征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在秦斯和自己讨论完愿不愿意以结婚为目的和他相处的一个周之后。
盛笳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暗恋抱过希望。
她原本只是偶尔能舔一下棒棒糖,尝一点甜,然后获得很久隐秘的快乐,但是现在,秦斯推了她一把,指着前方给她展示——
“你看啊,那是一个糖果屋,想不想进去?”
盛笳深呼一口气。
她真的很想戒糖。
*
裴铎抽得不甚认真,目光始终望着一处,大半烟灰落在了地上。
忽然,他的手腕抖了一下,火星砸在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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