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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问:“那你怎么说?”
知县大人又叹一声:“我?还就是坏在我身上了!”
夫人听了这话就想起了自家弟弟打着“县舅爷”
的旗号四处招摇,这回什么遇仙会,里头就不少他的事儿,一时也只好叹气。
知县大人拍拍她胳膊:“别多心,不是说那黑心小子。
我是说我自己呢!
若我是个没根基的,这会儿我有的是法子同他们玩,可我偏姓谢,上回灵都神侍暴毙之事已经在京里闹出大浪来了,还没停,等风呢。
我这姓谢的,要是有什么举动,难免就叫人往我家里猜疑。
“老爷子、老头子那几个的势力在那里,不要脸自居说一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底下多的是想要攀附的人,不管我这里是‘信神’也好、‘灭神’也罢,难保立马就有就着风头往歪了干的。
“百多年前的天下第一家‘孟’家,当时朝堂上有他们家连带姻亲总共四位阁老,家中大祭时因几处神庙神观勾心斗角闹出不恰,年轻气盛的少当家当场骂了一句‘装神弄鬼而已,岂可信耶?’之后半年,多少地方都出了清剿‘神骗’之事。
被抓了的判了的杀了的,有借神设局的真骗子,也有一点小事被扩大成罪的冤枉鬼。
“闹到后来,连‘谁从前科考时先去几处神庙跪拜过’这样的事情都能拿来论心议罪了。
凡素日有怨的、为敌的,都乘了这势头分立、作起对来,说起来只说是依了‘孟圣师’所示。
后来还是孟家老爷子亲自出马,把自己族中牵连其中的子弟全部清出了官场,族中三位阁老先后告老还乡,又令孟家嫡枝三代内不再出仕,——却是自己动手把孟家在朝中的势力给连根拔除了,才叫这场风暴失恃渐萎。
“老爷子说过,这世上,咱们尽量去做眼睛能看见、能看明白的事情,架在半空里谁也不知究竟的‘是非对错’却是少论为妙。
因越离眼目音声这些东西远的,就越少人能弄明白;越是空空难见的道理,又越容易被有心人拿去当刀。
非此即彼之时,越是心机深重、皮厚心黑的还越容易得着机会上位,等从上头看见不好,怕就已经晚了。
“是以这回这神侍祈福之事,我们只管治下民生影响,至于该不该信神、信什么神、如何信法,却不便表态了。
不止不能随便说,连有瓜葛的事情上都得谨慎着些。
我如此,你亦如此。
至于那小子倒无妨,反正他又不姓谢……”
夫人起先听得神情肃穆,最后一句却叫她抿起了嘴。
怎么个意思?他不姓谢,可他姓高啊!
心里立时拿定了主意,回头就得给自家老爹写封长信好好说说了。
这幺弟也一日大似一日了,若是从前那般只是同那些佯作高人的神侍们结交来往、有些交情还罢,像现在这般都掺和起神观的具体事务来,那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又说方伯丰接了知县大人的指令,叫他去河运调度那里协助河运事务,他二话没说交代了一下司里的事儿就过去帮忙了。
闹得知县大人准备好的一肚子道理没来得及说一句。
到了那里,河运调度的主官过来迎了他几步,嘴里连声道歉,方伯丰不会什么场面话,只道:“先去码头瞧瞧吧。”
从几个码头转了回来,方伯丰掏出方才一路记的本子开始算上了。
下晌就跟河运的主官商议起主意来,他的意思是直接把船分流。
几道河进的归进的,出的归出的;货运的码头和客运的码头也分开,别都挤在一起。
主官一听这主意就连着拍大腿:“都没想到啊!”
又道,“不过也真够大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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