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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达嫁给海军军官这么多年,却始终不习惯于整理行装和搬家。
她干起来倒很在行,开列长长的名单,记起各种琐事,半夜里醒来匆匆记下笔记,不过她也会一下子变成泼妇,从黎明到深夜,屋里到处可以听到她忿怒的声音。
帕格整天呆在海军情报部里,拚命研究德国,连饭都在陆海军俱乐部里吃。
然而,尽管日子紧迫,罗达却办得头头是道:贮藏好家具,锁上屋子准备出租,付清欠账,收拾好她自己的衣服和帕格那只装便服和军服的沉重大衣箱,还把梅德琳送到自己妹妹家里。
大邮船弯弯的黑色船尾高矗在河边石子路上,船尾上横写着“不来梅”
几个金色大字。
金字上面,迎着赫德森河上吹来的凉爽而带有鱼腥臭的微风,一面极大的红旗在飘扬,露出中央白圈里一个黑色大a字。
“老天爷,这一切都实有其事。”
梅德琳从出租汽车出来的时候跟华伦说。
“什么实有其事?”
华伦问。
“哦,关于希特勒的一切。
纳粹、‘元首万岁’、焚书——在报上读到这一切,总觉得那么可笑、那么疯狂,简直难以相信是真的。
可是瞧,a字就在那里呢。”
维克多-亨利抬头瞟了一眼纳粹国旗,整个脸儿都皱蹙成一团。
罗达在兴致勃勃地吩咐脚夫搬运行李。
“装运这只桶还必须得到特别许可。
希望我们的德语没有白学。
你们跟我们一起上船去看看吧。”
他们坐在镶有阴暗的雕花护墙板的头等舱房里,在一大堆手提箱和衣箱中间凄凄凉凉地说着闲话,后来坐立不安的罗达忽然跳起身来,拉着华伦一起到邮船的甲板上散步去了。
梅德琳趁机告诉她父亲说她不想继续念大学了。
跟她呆板的姨母和更呆板的姨父以及两个孪生表弟一起生活两年,她说,是她怎么也受不了的。
“那你打算干什么呢?念了两年大学,老有好几门课不及格,”
维克多-亨利说。
“你总不能整天躺着看时装杂志一直到出嫁吧。”
“我要找个职业。
我可以工作。
我对学校腻烦透了。
我讨厌读书。
我一向对读书不感兴趣。
我不象您,也不象华伦。
我揣摩我倒更象拜伦。
我拿我自己也没有办法。”
“我也一向不喜欢读书,”
亨利回答说。
“谁也不喜欢读书。
你只是做你应该做的工作,而且应该把它做好。”
女儿笔直地坐在大圈椅的边沿上,露出最讨人喜欢的微笑。
“求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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