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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照耀,他棱角分明的脸,和那晚他们大婚通宵解决硕伊母子的毒计时,并无二致。
那时他也问过她,孟皋被害惨死,要如何处置仇人。
如今这奥雷作恶未遂,却也应当受到惩罚。
萧月音张大了一双仍被晨露浸染的眸子,眼睫轻颤,黛眉蹙起,犹豫着:
“不如,不如……”
“公主说须得杀一儆百,”
裴彦苏转脸向着泰亚吉说道,唇角有自如笑意,“奥雷心肠歹毒,当处以绞刑。
赴新罗事重,我也无暇多留观刑,泰亚吉大人,此事全权交予你,直沽的县尉一职也由你代领。”
泰亚吉颔首领命,又听裴彦苏淡淡道:“关于此事,我会立刻写信完整复述,连同这艘沙船上的证据,一并快马交由父王。”
***
别说坐船出海,萧月音在做这替嫁公主之前,几乎连江河都没怎么见过。
但第一次面对这般浩渺无垠的大海,她却丝毫没有半点欣赏的闲心。
无他,盖因这姗姗来迟的福船虽然更为坚.挺宽阔,船舱也更为舒适贴心,可萧月音自船驶离码头后不久,便在颠簸之中开始了无穷无尽的晕船。
先是在船舱中吐得天昏地暗,后来即使是风浪小了,仍是头晕目眩,裴彦苏便为她拿来早已备好的安眠药剂,萧月音服下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再醒来时,早已过了未时,用了些她惯常爱吃的枣糕后,她才终于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恰好,裴彦苏也在此,看向她的目光温柔款款,全无在码头上一句话定人生死的狠厉果决。
萧月音仍未适应在船上行走,向他一步一步靠近时,行动迟缓。
他向她递来大掌,她伸手握住,却恰在此时,本已平静的海面,忽然又一个大浪打来。
他虽然稳稳扶住了她,可船身颠簸,又引得她脾胃翻涌,转身,便朝船舷外呕吐起来。
裴彦苏轻柔拍着她的背脊,无声安抚。
萧月音正要言谢,背后却有另一个熟悉的男声:
“贫僧此来,阏氏特命贫僧行杏林事,若是,若是公主大喜……”
是静泓,不需要她看清面容,便知晓是他。
跟着伺候的宫婢公公们哪敢置喙,眼见两位主子两眼都冒着火星子,便互相使了眼色,纷纷退了出去。
“一国太子有什么用,人家虽然年少与你相识,最后也还是选了样样拔尖的男人?”
朴秀玉抢先发难,“人家公主是花容月貌、是千娇百媚,可跟你有什么关系?”
细论起来,朴秀玉的伶牙俐齿并不输于新罗任何人,这短短几句话,便直直冲着金胜春的心窝子里捅去,半点不留情面。
“你……”
金胜春虽然怒火正旺,可怒急攻心之下,反倒说不出有力的辩驳来,只能指着朴秀玉的鼻子,手指发抖。
再说同一时刻,萧月音又哪里会知晓金胜春对自己亵渎至此,虽然漠北的通商要求被拒,但裴彦苏作为大周驸马,可是在新罗人面前好好给她长了脸,她欢喜还来不及。
回到驿馆时,她眉目如画的脸上,也仍然掩不住那份喜气。
但她一路抱着的蒙混过关的侥幸,在与裴彦苏前后脚回到房间后片刻,便被打破得一干二净。
彼时这位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也不说话,只是突然将自己的新婚妻子抱起来,径直来到了房内的桌案上,又不知从哪里掏出那副鳄鱼皮的棋盘,展开,然后轻而易举将她锁在他的腿上怀里,看着她芙蓉面上因为惊愕泛起的红晕,沉着嗓音问她:
“公主,你可是当真不会棋?”
“主子,你脸色发红,看起来实在不太妥当,”
胡坚看着他额头那颗突兀滚落的汗珠,担忧地问道,“到了驿馆,小的让静泓师傅赶紧来给主子瞧瞧?”
“不必。”
裴彦苏只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赶紧离开。
即使心头存疑,胡坚也只依言照做,噼噼啪啪,将拉车的马屁.股抽得飞快。
车厢摇摇晃晃,即使沉稳如裴彦苏,心也再难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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