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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雪臣这才向镜中看了一眼,讽刺道:“动辄发怒发笑,说你喜怒不定都是抬举,我看你与扁太医所说的失心疯症状有几分相似。”
白陵的目光中充斥着云雪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雪臣,偌大西都,我若走了,你..是不是也十分不舍?”
“胡言乱语,不过是怕你冒失决策,把命丢在宫廷倾轧里。”
云雪臣抢过他手中的木梳,三两下梳好,戴好冠,头也不回要走。
白陵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将云雪臣拽了回来,他一手扶着云雪臣的侧脸,迫使他的眼睛正对着自己,温柔道:“..是么,那你好好说话我又不是听不懂,这半晌冷嘲热讽是为什么?”
他的语气中也溢满了云雪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明明也舍不得我。”
云雪臣盯着他看了片刻,夺回手腕,轻声道:“白陵,不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成为敌人,你说是吧?”
白陵微微颔首,平淡答道:“永远不会,殿下。”
镜中正照着二人相对而视的影子,宫灯明亮光辉透过垂悬纱幕,云雪臣辨认着白陵的眼睛,只觉朦胧。
他缓缓点头,“好。
想好了那你就去罢。
我在宫中仍无实权,说帮不了你多少,这是实话。”
“我不会死。”
白陵话锋一转,正色道:“最迟三年,殿下,我会成为利刃,也会成为你的退路。”
云雪臣微微一笑,可有可无摆了摆手,“回去吧。
同游人分道扬镳乃是常事,变数何止千万。
有些话不要说,否则他年相对,岂不尴尬?崇嶂,你有这份心,我承你的情。
只望多年以后,你我仍如今夜,能口无遮拦,已是万幸了。”
云雪臣几乎不称他的字,白陵神色微见怔忡,他没有再回答,只是临走前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云雪臣。
这是元平六年的寻常夏夜,云雪臣是无权太子,白陵正籍籍无名。
*
次日清早,云雪臣拜见了半隐居在东宫的江延儒。
而午膳时分,从东宫来的侍人求见皇帝,并携带了一枚由江道长亲自炼出的丹丸。
韩无谋的死没有激起皇宫一丝水花,皇帝身边又换了近侍,名叫思净。
这人没什么存在感,话也少,奉茶时茶温恰好入口,皇帝放了茶杯,思量片刻,随手于众内侍里一指,思净便平白得了天恩。
思净成日紧紧跟着云啟,做得多,说得少,不该看的,连眼皮子也不会多抬一下。
他将那匣子呈上,云啟随手翻开,其中正卧着一枚绛红色的丹丸。
*
五日后早朝,皇帝宣布太子不再监国,可接下来的一道圣旨,却将众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自今日起,太子按例上朝,封其为勾当皇城司公事。
这职位虽只有正六品,可却掌管宫城出入禁令。
文武百官上朝上下马督察,自宰相亲王之下跟从不得越律法之数。
这个位置当初是韩无谋,百官已无不胆战心惊,如今又来了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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