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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有人来找他帮忙买电脑,贺图南又跑了几趟中关村。
四楼商户密集,很吵,他找到一家不大的摊位,店主已经做了六七年的攒机生意,贺图南客气地递上一支烟:“老板,跟您商量个事儿。”
就这样,他做成了第一笔买卖,电脑是稀罕玩意儿,很多大学生都想买电脑,又不太懂,对有购置电脑意愿的校友们,不管是寝室合买,还是个人,贺图南统一为他们联系,他跟摊主提清要求:
“东西得差不多,您那价钱也不能太离谱,他们不懂,我懂。”
摊主一嘴大黄牙,说:“状元才,英雄胆,城墙厚的一张脸,小伙子你太较真怎么挣大钱?”
“我找您,就是觉得您年数干得久,目光怎么也得比旁人长远些是不是?”
贺图南点了烟,毫不让步,“您这儿要是不行,我换地儿。”
“别介啊,有事好商量。”
贺图南微微一笑:“您琢磨琢磨吧,回头好了,我还得给同学们弄宿舍网,到时还得在您这拿配件。”
开学两个月,贺图南除了上课,就是跑电脑城,夜里熬到三点写作业。
偶尔得了空,他去找老徐,徐牧远寝室全是北方人,男生们大都很糙。
窗户上糊了报纸,七零八散的,一屋子里挂满衣服。
他一进门,必有一人永远在做俯卧撑练肌肉,也必有一人永远在打游戏,从不转身。
中关村附近有辅导机构众多,去年又新开华尔街英语,徐牧远课余时间,依旧去做家教。
不过课业重,大家每每被逼得跳脚,徐牧远对贺图南经常往外跑有些诧异,两人难得食堂碰到,聊了会,徐牧远问他:
“你这天天使不完的劲儿啊。”
“我得挣够颜颜的学费,前几天,我去建筑系听了几节课,他们一堆工具模型,还得出去写生,以后颜颜要真是学这个,我看开销不小。”
贺图南吃东西狼吞虎咽,他什么都求快。
徐牧远提醒他:“慢点,吃太快对胃不好。”
他习惯变了,就是在贺以诚进去之后全然变了。
“多谢,”
贺图南不吃辣椒,把菜里的挑出来,“我最近打算回去一趟。”
他抬头看看徐牧远,“老徐,你们系有你看上的女生吗?”
徐牧远不动声色说:“女生本来也不多,况且,我现在也没时间搞这个,上次老师布置个作业,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真怀疑,我当初还是应该学数学的。”
贺图南笑:“这可不像你。”
“你也不像原来的你,”
徐牧远说,“你回去看颜颜?”
他漫不经心哦了声。
“你对她,现在是长兄如父。”
徐牧远的话,跟贺以诚如出一辙,贺图南心里沉了一沉,他笑意不改:“这不是没办法吗?”
他回去没跟展颜说,那时,北京已经很冷,家乡也冷,贺图南揣着买的几本书,在绿皮火车车厢连接处,铺上报纸,坐了一夜。
外头有月亮,清冷,皎洁,孤悬于平原之上,他疲惫地看着它,脑子是空的。
迷糊睡去,火车忽大动,有节奏地隆隆着,天翻也好,地覆也好,贺图南并不睁眼,他抱紧怀里的书,继续打盹儿。
展颜在学校省吃俭用,可有些钱,不能少,她得买真题,买模拟卷,贺图南编的那套习题册蛮好,书店送她的,封皮都爱不释手,好像摸着习题册,就是在抚摸他这么个人。
她跟蜗牛似的,成绩一点点往前挪。
少年人就得这样过,学习,学习,再学习,因为生命力无穷,有一点闲暇,就忍不住煎饼似得两面煎心,想这想那,大家比着这么过,展颜连蹲厕所都要拿着英语词典。
没人说她闲话了,她久攻不破,这座桥头堡垒,自然被放弃。
周六上一天的课,冬夜那样短,刚合眼就破晓,黎明微醺说黑不黑,说昼不昼,宿舍亮起灯,大家爬起来几分钟洗漱完毕去早读。
数学试卷发下来,同桌激动凑近,说:“徐牧远贺图南编的那套资料真的很适合我哎,每个模块,出题方向也就是那些,他们总结的好全,真是有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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