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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她有些不敢再掀开这层缠绕在他心口处的白布,也不敢再去想这白布下的伤口有多深,有多触目惊心。
她只是隔着这层白布,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处,像是担心会撕扯到他的伤口似的,动作很是小心轻柔。
感受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划过自己心口的伤处,霍则衍的心也似是被什么点起了似的,随着她温热的手,荡起了层层漪澜。
但他仍是极为不自然地低着头,猜测着此刻衔霜眼中的自己,会有多狼狈不堪?
他想着,也紧紧攥着拳,有些局促地对她道:“衔霜,别看了……”
衔霜却仿若对他的话充耳未闻一般,凝目盯着他的伤处看了许久,直至眼眸开始变得有些酸胀,才缓缓地移开了视线。
担心他的伤口受了寒凉,会更不容易好,她慢慢地将他的衣物拢好,掩住了那片尚犹透着殷红的白布,又抬眸望向了他,开口问他道:“还疼吗?”
闻言,霍则衍倏然抬起了头,正对上了她那双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眸。
回想起她适才问自己的那句话,他心中并不太敢相信,只以为是自己一时间没有听清,出声问了句:“什么?”
衔霜略微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帘,一边去掀他腕间的衣袖,一边闷闷对他道:“我适才是问你,你身上的伤,现下还疼不疼?”
听着她重复了一遍那话语,霍则衍心头猛然一震,浑然未察觉她此刻的目光,已然落在了自己腕间的一道道伤痕上。
还疼吗?
曾几何时,在雀岭山下的医馆里,也曾有人这么问过他。
只是当初那个会心疼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衔霜,早就已经被那时的他给弄丢了。
时至今日,她竟还会问自己这个么?
她真的还会关心么?
他凝视着她,静了须臾,终于按捺不住,轻声问她道:“我疼不疼,你如今……还在意吗?”
听着这话,衔霜握在他手腕间的手顿了一下。
明白过来霍则衍的意思后,在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想将他的手直接甩开。
但看着他腕间一道道显露于自己眼前的交错伤痕,她又努力克制住了这份冲动,硬生生地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她轻轻地放下了他的手,看向他时,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道:“傻子,疼死你好了!”
“看来高公子说得对。”
她心中止不住地越想越气,“霍则衍,你真的就是个傻子,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
哪有这样傻的人?
为她落下了满身的伤痕,为她险些没了性命,为她不管不顾地做了那样多,却还尽数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衔霜虽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但从她负气的话语中,霍则衍还是捕捉到了些什么关键的信息。
“高逊去找你了?!”
反应过来后,他赶忙急声问道,“我分明同他说过,他怎么能……”
他说着,又止住了话头,只是有些急切地问她道:“高逊都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衔霜抿了下唇。
但她本也没想着,要在霍则衍面前假装不知道那些事情,索性也就趁着这个时候同他将话挑明,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道:“总归,你瞒着我做的那些傻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你也别怪高公子,人家也只是一片好心。”
她又对他道,“若不是他追出宫外告诉我这些,这些事情,你究竟还想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追出宫外……
所以,她其实原本已经离宫了,只是如今又回来了,是么?
霍则衍想着,耳边又响起了她没好气的声音:“还是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让我知道这些事情?”
听着她的一声声“质问”
,他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看着她,轻声道:“衔霜,对不起。”
“同你隐瞒了这些事情,是我不好。”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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