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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公社刘主任和田支书的面,把话说明,正好。
听见街巷里一阵汽车响,估计马队长起身回衙了,果然,刘主任和田支书回我的厦房。
田支书这阵无所顾忌,诉起难场,摊着两手,牢骚满腔:“刘主任,你说,我这支书咋当?马队长春天来,把田庄捣弄得乱咕咚咚,社员整天围着我的屁股嗡嗡!
把几个队的班子叫他戳得散里散伙,我好容易才拢到一堆,今天一来又戳了一杠子!
你回去和公社党委商量一下,把我免了!
我越干越不会干,也不敢干咧!”
他委屈得要哭出来。
“好啊!
不想干就撂!”
刘主任挪揄说。
他不给支书解释,也不批评,随随便便:“撂吧!
都撂套吧!
干革命原来还要受委屈呀?天!
我明天也撂他妈的套了!
我凭啥给马二球赔笑脸!
不当这主任,不受这份气!”
田支书倒没词了,愣愣地瞧着这个领导者。
我一时摸不透刘主任话里的意思,看看他正在生气,尽管话说得豁达,眼睛迷不过人。
我就把话咽下。
刘主任转过脸,问我:“小伙子,表扬话还没凉下,耳光又挨上了——撑得住哇?”
我说不出话,眼泪又涌上来。
“想到撂套了吧?”
刘主任说,“当干部出力受气又挨整!
农村干部又不挣工资,当这干屁呢!
去他妈的!
凭我这一吊子,哪儿挣不来工分!”
我低下头。
他把我的想法全端出来,还说什么呢?
刘主任点燃一支烟,喷出浓浓的一口,换了口气,满怀感情地说:
“从今天的事,你们想没想一下那个田学厚?他为啥要写纸条?要是一般思想不纯净的人,他下了台,看见你田庄越烂,才越高兴呢!
他,看见三队乱套了,出来补窟窿,这事,实在少有!
论压力,说委屈,我们谁比得他……”
刘主任停顿住了,眼白里泛起一层粉红的丝膜:“我和田老七最熟咧!
俺俩一块逃壮了,在三原一家轧花厂踏了三年轧花机子,村里人都当我死了呢!
解放了,我在俺村办合作社,他在田庄办,他比我本事强!
他之所以没抽调到乡上去,是考虑田庄村大,工作复杂,需得一个强手儿!
那顶帽子,凭啥给他扣上?俺俩逃壮了走了,他家里没劳力,忙时雇雇短工,收麦时,叫过几个麦客,谁不清楚?怎么能算雇长工?别说他不服,我也不服!
我没办法给他解脱,只是想信,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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