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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益民倒没有话说了。
他一路上组织起说服王育才不该离婚的语言大军全部溃散了。
王育才的坦率反倒感动了他。
他知道王育才和吕红感情甚笃旧情难忘。
他现在只能提出一些具体的困难来让王育才考虑:“孩子怎么办?三个孩子正处于幼学阶段,既要人抚养更需要心灵上的温暖。
你想想你离了婚争得了自己的幸福,其实把痛苦不是摆脱掉了而是转嫁到孩子身心上了。
与其这样不如将就全当为了孩子。”
提到孩子以后王育才就哑了口,只顾抽闷烟,随之就哭了:“只有孩子是无辜的,对孩子来说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在决定离婚的过程中百分之九十九的脑筋都伤在这上头。
我只能从财力上保证他们求学读书,从生活上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
当然,如果秋蝉能明白一点,我会毫不吝啬地给孩子以父爱的,只是担心秋蝉不会给我这机会。
没有办法,我与吕红已经不可分割了。
她也和丈夫闹翻了。
我无法回头也不想回头了,我已经觉得没有吕红一天都活不下去,父母以及老朋友你根本体味不来我的这种感情。
我只希望你给秋蝉多做点解释工作,一来秋蝉是你的亲戚,二来这件事是你好心促成的。
你就再不必管其它事了。”
王益民再无话可说。
他感到劝解毫无作用,所以就不想多费唇舌。
他想骂他又骂不出来,王育才而今比过去坦率了。
王育才眼里的那种羞怯已经褪净,一种冷漠,一种淡泊,一种成熟的冷峻,一种经见了大世面后的遇事不惊的老练,所有这些神色把原有的那种根深蒂固的羞怯之色覆盖了或者说排除了。
他抽着育才的高级香烟,一支值二毛五分钱,相当于一斤包谷的市场价格。
他一面当教育主任一面种责任田,大脑的一半装着龟渡王戴帽中学的全部教务,另一半装着肥料种籽以及各种粮食蔬菜的市场价格。
他已经充分感觉到王育才已经不是过去的保长狗崽子也不是龟渡王学校的“穷小教”
了,无疑已经是当代社会中最活跃最气魄最会生活的人了。
他想,如果王育才不来这个公司而继续在龟渡王教书,那么他会怎么样呢?他会提出与秋蝉离婚与吕红追求真正的“符合道德的婚姻”
吗?再退一步说他如果继续背着保长儿子的政治压力呢?想到这儿王益民又自责起来,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不好的,好像他倒希望王育才继续当狗崽子似的。
记得吕红与别人订婚以后,王育才曾经懊悔不迭地痛骂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劝了他安慰了他,他做到了一个朋友仁至义尽的义务。
他亲自跑到秋蝉家,说服了秋蝉又说服了秋蝉的父母,说王育才是个绝对的好青年,保长父亲属保长父亲,王育才本人是最可靠的。
直说得秋蝉父亲下了决心,说他完全相信了,权当秋蝉不是嫁给民办教师王育才而是嫁给农民王育才,只要人可靠就行了。
王育才当时很感激他们夫妇,保长两口子更是感激不尽。
王益民曾经因为他对朋友至诚的帮助而心地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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