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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四个热腾腾的菜包子,重新穿过那座古老的弓形小石桥,返回到了公路上。
司机身子伏在方向盘上,已经睡着了。
他敏捷地上了车,用胳膊肘轻轻碰醒了小伙子,给他手里塞了两个菜包子,说:&ldo;很香,你吃吧,吃完了咱再走……&rdo;司机说不饿,把包子塞进挎包里,就立即踩动了离合器。
吉普车重新又奔驰在咸榆公路上。
车窗外依然闪过冬日那苍茫的天际,玄黄色的山峦,以及悬崖上垂挂着的奶白色的冰凌‐‐这凝固了的激情!
杏树下
四月,白粉粉的杏花已经谢了。
躲藏在绿叶间的毛茸茸的青杏羞怯地望着这个陌生的中年人。
他立在这杏树下,静静地垂着两条胳膊,不言不语地看着这株粗壮的果树。
故乡山野的风带头春天的温暖,轻轻扶摸他夹杂在几根白发的头,抚摸他的脸颊,抚摸他的心。
杏树,你应该认识我。
尽管我们分别有许多岁月,但我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当我夹关讲义,站在林业学院的讲台上讲述那些杨树、柳树、松树……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你,杏村;想起了她,小萍;想起了我们小时候。
不过,那时你很小,我们也很协…是的,他那时才十一岁,在村里的小学校上三年级。
她也只有十四岁,因为上学晚,念四年级。
本来他们并不相识。
一家在村乐,一家在村西,庄子太大,降过正月闹红火偶尔见一面,平时谁也不见谁。
虽说同住一村,可孩子们的世界总是那么校就是上了学,两个年级不说,她比他大,还是个女生,他们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在这种年龄,男孩子和女孩的界限是很严格的,他们往往都生活在各自的天地里,互不交往,互不侵犯。
但是,我敢肯定地说,和小萍这样生疏,还不仅仅是这些原因。
那时,学校也有全体一致的活动和游戏,不分年级,不分大小,不分男女……我和她的这种生疏是由两个家庭的生活状况所决定的。
那时我们家五六口人,就父亲一个人劳动,日子过得叮当响。
不用说,我是这学校穿戴最破烂的学生。
可小萍呢?虽说她母亲也在农村,可她父亲是县城里的医生,家里就她一个宝贝蛋,经常穿戴得像一位小公主。
她无疑是学校最尊贵的学生。
他们是两个极端。
他当时虽然只有十一岁,但已经懂得为自己的寒酸而害臊了。
因此专意躲避那些穿戴本面的同学,尤其是躲避小萍。
在他看来,她大概时刻都在笑话他。
另人也躲避他,就是那些家境不怎好的同学也尽量不和他为伍,以便证明比他高一等。
他常常孤孤单单一个人……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孤独,特别是孩子的孤独。
孤独的大人可以在自己的内心创造一个世界,以寻求安慰,而一个孤独的孩子,当外界和他隔膜的时候,心灵中就只有一片又苦又咸的硷水了。
可是,就在那天,就在这棵杏树下,发生了那样的事……你清楚地记得,那同样是四月的一天,春风就像今天抚摸你的锁锁头,抚摸你的粗糙的小脸蛋,抚摸你忧伤的心。
你靠在这棵杏树干上,看同学们在玩&ldo;找朋友&rdo;的游戏。
这就算乡下学校一年一度的春游吧,老师带头全校的同学,来到山野里,尽情地玩呀,唱呀,跳呀,喊呀……找呀找呀找呀找,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再见!
我以为你会是我的天使,谁知道你拿着恶魔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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