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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巧。”
江然在嘴角扯了一个干涩的笑,出于礼貌与不想收不了场的心,他还是选择应声在祈知木身边坐下,只是回避了席秉渊递来的所有目光,仿佛是无意,但又是实实在在的刻意。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他像是一个偷窃者,全然无所适从,却又被抓了个现行,还被迫与他的行窃对象在同一片空间里言笑晏晏地假意交谈甚欢。
他从前是一个在这方面装模作样的好手,但是现如今,他却发现自己的表演是那么贫瘠与生涩,他的表情分明僵硬无比。
他们在所有的瞬间刻意回避有关祁知木的话题,但是最终,事实证明逃避无用,该来的迟早会来。
“我刚才也正和秉渊说巧呢。”
祈知木现在的确实是三人之中最自在的那一个,他熟络地挽着江然的手,眼中的笑意明媚,“也是临时起意出来度假,居然还能遇上你们。”
既而他又笑得促狭,对江然意有所指道:“他方才可是跟我说了你不少好话呢。”
“……”
听到这句话,江然才迟迟把目光落回到了席秉渊的身上,他显然对此持怀疑态度,那个alpha对外关于自己的说辞他一概不知,在祈知木面前,他也会说自己的好话吗?他难道不应该去向这位美丽的、在他心中占据了绝大部分位置的omega献殷勤么。
“……是么。”
于是他就这么盯着席秉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反问。
席秉渊看着江然,亦是目光深邃。
江然的双瞳着色很深,宛如一对冷淡的黑曜石,而他也在曾经的夜色里透过这一双瞳孔的深处窥探到过他的温柔与深情。
那一双眼中此刻正噙着他很熟悉的讽刺,在不久之前,他们二人之间只有那一种状态,现在好不容易稍微缓和,他终于能从那一双眼中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和情绪了,但他又迟迟地在江然面上看到了这样的神情。
久违了,这样毫不收敛的疏离与嘲弄。
在祁知木面前,他们再度回归了那层如履薄冰的关系。
从天堂跌到地狱只需要一瞬间。
江然在看到两人相视而笑的那一刻,就几乎是被按着脑袋宣告,自我洗脑了长久的一切幻想都不过是笑话。
他没法让席秉渊和祈知木彻底断了联系,他们之间的联系始终存在——他和席秉渊之间始终存在隔膜——他甚至无法欺骗过自己。
他为此殚精竭虑、为此黯然神伤,在每一个艳阳高照的白日,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深夜。
但这些担忧与紧张都没有意义,他如今才被现实狠狠打脸。
席秉渊张了张口,似有话要说,但又在江然那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的注视之中咽下了到口的话。
他知道自己必须向他解释,但他不知道对方究竟会听进去多少。
他们彼此都深知,他们之间其实永远都存在着一层隔阂,祈知木那道坎是目前的他们并不能跨过的。
之前的种种,都只是在真心的基础上被胡乱堆砌的、自欺欺人的掩饰,而非真正的跨越。
尤其是对于江然而言,他是在内心更加挣扎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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