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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清晨,季绍明借由厨房的小窗看向院内。
前一晚下了彻夜的雪,家属院像封存在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内,圆润的厚雪盖在房顶上,白杨树枝被压断,几枝倒插在雪地里。
室内温暖如春,他合上窗户,往蒸锅里放包子,燃气灶后的瓷砖一溜儿的小水珠滚下。
包饺子的面他前一晚和好了,早上分出一块包包子,他和希希爱吃艮啾啾的死面包子。
安州全市发布暴雪预警,停工停学,他才能得空在家做饭。
这段时间军工线投入试运行,季绍明走不开,希希多由刘意可照看。
抚养权之争后,他尽量让希希多去刘意可那儿,以前的时间分配确有不公,而且像给孩子办小画展、办派对这样的心思,他永远比不上刘意可。
一切似乎都在走上正轨。
他渐渐熟悉起副厂长的身份,发号施令,喝酒应酬;孩子的教育上,他和刘意可找到平衡点,各退一步,高中再送希希去国际学校……生活正有起色,渐入佳境,没人再对他提起向晗,她都要他死了,他还想她做什么。
他和吴老师谈起恋爱。
只图方便,送到他面前了,他说一句话的事。
密集的约会后他又光速甩了她。
他在单位开会,季学军一个电话打来,劈头臭骂,骂他乱搞搞到希希老师身上,分手后她给希希穿小鞋怎么办,小升初关键时期,老师的影响力非比寻常,希希的成绩要是因此出岔子,他拿他是问。
季绍明只说他已处理妥当。
吴老师临分手前敲了他一条梵克雅宝的手链,她敢造次,他要她怎么吃的就怎么吐出来,教育局的局长和他喝酒划拳过,整治个老师的面子他还是有的。
出神间,手碰铝锅被烫了一下。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他推门一看,希希和邹颖提着装得满登登的塑料袋,站在门外跺靴子上的雪。
他接过袋子撂屋里,取一条毛巾掸她们身上的雪,问:“韩文博呢,也不帮把手。”
“在家睡懒觉。”
邹颖摘下帽子,头顶竟然飘起缕缕热气,希希直笑,也学着摘下虎头帽。
“真有他的。”
约好今天韩文博和邹颖来他家包饺子过节,他俩买菜,他做饭,韩文博躲懒到现在。
季绍明整理她们从超市买来的食材,希希脱着棉袄在他背后说:“可说我小婶呢,找到了糖蒜,转头忘了买醋。”
邹颖伸食指推一下她额头说:“也不知道是哪个贪吃鬼,不等我买完菜,就吵吵着排队买糖葫芦,拉我回超市门口。”
“得了,我去买醋。”
季绍明笑看她们两人一眼,拍拍手放下袋子,取衣架上的羽绒袄、帽子和手套,全副武装,迈出门前叮咛:“锅里蒸着包子,再过五分钟好了,你们趁热吃。”
他下楼梯,希希猛地推门喊:“爸,我围巾在楼顶的雪人上,你回来记得帮我拿啊!”
他回身点点头,下到一楼,白亮的雪光映亮楼道口,外面又开始下散碎的雪花,门前雪地两串扬长的脚印,是希希和邹颖的,不肖多时也将被雪覆盖。
季绍明按实帽子,快跑进雪里,就去家属院门口的食杂店买醋。
棉布帘掀开,小店里生着煤炉,暖烘烘兼有烤红薯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华蹲在煤炉边嗑瓜子聊天,看见他立刻喊声:“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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