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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正雄没再问什么,其实他脑子里也闪过阿哈尔古丽,但这不可能,一个如此纯洁的维吾尔姑娘,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偷窃在维吾尔族来说,是件很耻辱的事,罗正雄不敢轻易让这位维族姑娘蒙受羞辱,可除了她,又会是谁?
早饭吃得寡而无味,驼五爷端着碗,一边捣弄,一边还在不停地诅咒。
看得出,罗盘在他心中的确是个宝贝,好几次,他把目光投向铁木尔大叔,但铁木尔大叔一点不在乎他的骂,好像他的话就跟沙漠中随时而起的风一样,不值得去琢磨。
美丽的阿哈尔古丽倒是有点例外,这个早上她吃得很少,一双黑黑的眸子不时投向驼五爷,驼五爷骂得凶了,她的眼神就动一下,不是生气,看上去有点像惊讶。
从她茫然的眼神看,她更像个世事未谙的孩子,似乎不太明白人们之间为什么会生出仇恨。
罗正雄静静观察着这一切,直到饭后出工,也没说一句话。
这一天罗正雄跟在了第一组后面,说不清为什么,他忽然想接近万月。
罗正雄对测量是个外行,但吃苦的活儿他能干。
他从外勤兵手里接过标尺,扛上就走。
驼五爷见状,忙不迭迭地说:&ldo;咋能让团长扛哩,快放骆驼上,今儿个驮得轻。
&rdo;罗正雄笑笑,他用一个模棱两可的笑拒绝了驼五爷的好意,驼五爷有丝怅然,进入营地到现在,驼五爷都在想办法跟罗正雄拉近关系,可惜,到现在罗正雄还跟他生分着,在他眼里,团长罗正雄跟铁木尔父女的关系反倒友好些。
&ldo;迟早后悔哩,甭看你是团长。
&rdo;他暗自嘀咕了一句,喝了一声驼,心事凝重地往前走。
沙漠并不是永远处在骄横中,有时候,它的宁静和大度反倒让人更觉它像个沉思的老人。
带点哲学味道。
读书不多的罗正雄不久前刚刚接触到马克思,这是团以上干部的必修课,这时他却忽然将大漠跟哲学联系起来,还觉得这联系很妙。
罗正雄并不是一个深刻的人,他甚至讨厌深刻,但生活有时候实在轻松不起来,逼着你深刻,所以你的思想就得有所不同。
比如这阵,其他人都在想驼五爷的罗盘,它到底哪去了?罗正雄却不,他在想万月。
其实万月就在他眼前,隔着几步,罗正雄如果愿意,稍加几步就能跟她并肩,可他偏是放慢脚步,故意跟万月拉开距离,这样万月的举动就全进了他眼里。
她背着经纬仪,无论刮风还是扬沙,仪器始终在她肩上,走多远也不肯交给别人。
这有点像军人的作风,可万月并不是军人。
师部提供的资料里,万月之前在地质院工作,再早,她是某大学的一名学生,中间因为发表跟国民政府不同的意见,还被拘禁过,听说差点当地下共产分子抓起来。
可万月的确不是共产党人,追随者也不能算。
她是个无信仰者,或者她信仰自己。
这是罗正雄的判断,一个女人如果过分爱惜自己,就等于是信仰。
万月宁肯两天不喝水,却要拿节约下来的水洗头,这不能不让罗正雄多想。
罗正雄带过不少女兵,他的感觉里,女人如果当了兵,慢慢就跟男人没啥两样。
战争是不分男女的,敌人不可能因为你是女人,就把枪子掠过你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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