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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听说德嫔的朝冠,是皇上亲自送过去的,她的朝冠上用的东珠,也是最好的。”
温贵妃目色凄楚,双手摘下了自己的朝冠,一面小心地放进匣子里,顺手摸了一把上头的大东珠,“听说德嫔不喜欢皇上赏赐她首饰,说都是内务府随便选的没意思,皇上每次真要赏赐她,都会亲自去挑选,还要哄着她才肯戴,你说她怎么就那么矫情呢?皇上若给我什么东西,我哪一件不是当宝贝那样收着的?”
&esp;&esp;冬云关上了匣子,轻声提醒:“娘娘,永和宫如今是德妃娘娘了。”
&esp;&esp;温贵妃抬眸怔然,苦笑:“是啊,是德妃娘娘了,我怎么还一口一声德嫔。”
&esp;&esp;此时门前有人过来,留了两个人等在门外头,一个宫女进来禀告,说觉禅贵人来请安了。
&esp;&esp;这一次大封六宫,觉禅氏也得到了恩赏,皇帝晋封她为贵人,往后一应礼遇都是贵人规格,连随侍的宫女太监也增加了人数。
此刻进来她虽已换了常衣,但服色首饰都比从前更华丽一些,且这些日子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气色精神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esp;&esp;温贵妃应允,便见觉禅氏进门后徐徐在面前拜倒,她笑道:“我还想皇上会不会太无情,这一次不给你晋封,若是那样,他忘记的就不是你,而是八阿哥。
可美人就是美人,见过你再看看自己,再华丽的衣裳在我身上也浪费了。”
&esp;&esp;觉禅氏不语,起身默默立在一旁,温贵妃则扶冬云起来,她同样累了一天浑身疲倦,可突然站起来,直觉得后脊梁一股热流往上蹿,紧跟着头上晕眩眼前发昏,不等冬云问她怎么了,身子轰然坠下,一屋子人都惊坏了。
&esp;&esp;但温贵妃并未完全晕厥,双目半合似梦似醒,冬云唤她,她也恹恹能回应,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抱回去,赶紧就宣太医。
觉禅氏和冬云给贵妃周身按摩,一声声唤她,等太医赶来时,温贵妃已几乎清醒了,只是身子发沉,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esp;&esp;众人都以为是大症候,紧张地等着太医说是什么病,可太医却笑呵呵地请了脉,对温贵妃道:“娘娘往后的日子,可要好好保养了。”
&esp;&esp;温贵妃神情凄然,虚弱无力地问:“保养还是等死,我和我姐姐一样,得了绝症吗?”
&esp;&esp;太医慌忙摆手说:“娘娘想错了,臣恭喜娘娘,您有身孕了。”
这一句话说完,殿内旋即陷入无人般的寂静,只冬云先醒过味儿来,扑在榻边含泪恭喜:“娘娘,您听见了吗?太医说您有身孕了。”
&esp;&esp;温贵妃简直从地狱升入天堂,太医来之前恢复了意识,她满心以为自己要和姐姐一样得了重病,谁能想到是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该是十月里的事,而她也没怎么在意月信的延迟,说到底是对圣宠的心寒失望,才会对原本最在乎的事视若无睹。
&esp;&esp;“太医你没看错,我真的有孩子了?”
那之后,温贵妃一遍遍反复地问这句话。
太医拗不过贵妃的怀疑,又请来太医,两位都确定温贵妃有了身孕,她才终于欢喜地哭泣起来。
&esp;&esp;可是这样的眼泪,从欣喜渐渐又变成了悲伤,贵妃有孕的消息散出去,皇帝那里却半句话也不送过来,去送话的小太监只说里头知道了,可估摸着是承乾宫的人挡了驾,消息并没送入寝殿里去。
慈宁宫和宁寿宫都很快送话来让温贵妃好好保重,可这些她不在乎。
&esp;&esp;觉禅氏不久后离了贵妃的寝殿,走过八阿哥的屋子时,正听见婴儿啼哭,觉禅氏不为所动地往前走,香荷却拉住主子说:“咱们进去看一眼吧,往后贵妃娘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在乎八阿哥了。”
&esp;&esp;“那又怎么样?”
觉禅氏冷漠地反问香荷,轻轻挣脱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配殿去,而屋子里的孩子仿佛知道亲娘的无情远离,越发哭得凄惨大声。
&esp;&esp;这样的哭声也传到温贵妃的耳朵里,她厌烦地捂着耳朵说:“别再让他哭了,就是每回皇上来他都哭,皇上才不喜欢来咸福宫。”
&esp;&esp;冬云一面让宫女去叮嘱乳母用心照顾,一面安抚她:“娘娘不要情绪激动,太医说要静养,您别不开心,皇贵妃的脾气宫里人都知道,您想以往皇上在德妃娘娘屋子里时,有任何事皇上不都立刻就来了吗,可谁敢惹怒皇贵妃娘娘?”
&esp;&esp;可温贵妃面上却露出凶戾的神情,瞪着冬云说:“难道你在说,我故意欺负乌雅氏?”
&esp;&esp;冬云忙自责打嘴,但还是耐心地劝她:“太医说了一定要静养,娘娘宽宽心,明儿皇上就来看您了。”
&esp;&esp;神情软下来的温贵妃却泪流满面,之后亦是情绪不稳,八阿哥嘹亮的哭声几乎要把她逼疯,折腾大半夜,终于孩子不哭,她也睡着了。
&esp;&esp;配殿中,香荷正要进来吹灭蜡烛,却见主子一身寝衣坐在炕桌前,桌上一盏已经不怎么亮的油灯,她面前摊开着一本书,她似看非看,仿佛只是在出神。
&esp;&esp;香荷走近放下一盏蜡烛,关心地问:“您小心着凉,如果要看书,奴婢再去点蜡烛,送一个炭盆进来可好?”
&esp;&esp;觉禅氏才醒过神似的,怔了怔后,倾耳听外头的动静,苦笑:“都歇下了?”
&esp;&esp;香荷也苦笑:“八阿哥可真能哭,以前温贵妃还会去哄一哄,往后大概看也不会看一眼了,奴婢还听见娘娘骂人呢。”
&esp;&esp;觉禅氏合起书吹灭了油灯,转身往床榻上走,很不在意地说:“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当然不会对八阿哥尽心了。”
&esp;&esp;香荷听她这样讲,不禁再次企图劝说:“主子您看,像端静公主说是养在端嫔娘娘膝下的,其实也是布贵人自己在照顾,您也和贵妃娘娘说说,咱们把八阿哥抱回来照顾吧。”
&esp;&esp;“谁照顾不都一样,有什么区别?”
觉禅氏依旧无情冷漠,自己盖好被子躺下,似乎也累了一天很疲倦,语气沉沉地说,“香荷啊,别再说八阿哥的事了,往后别再说了。”
&esp;&esp;香荷不敢多嘴,给她放下帐子,捧着蜡烛又出去,出门前依稀听见主子在说话,她只听见几个字眼,而觉禅氏则似梦似醒地说着:“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他一定很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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