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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房间,窃听录音的那个青年人耳机声里传来的是间歇的流水声,很快又没了,显然隔壁的人只是洗了个脸。
果然,接下来便是脚步声。
突然,这个青年一振,站着的青年也是一振。
他们的耳机里同时传来隔壁房间拨电话的声音。
窃听的青年立刻拿起了速记笔。
“碧玉呀。”
隔壁房间崔中石说的竟是一口带着浓重上海口音的国语。
“侬个死鬼还记得有个家呀?”
对方俨然是一个上海女人。
速记的那支笔飞快地在速记本上现出以下字样:晚八点十五分崔给北平老婆电话。
而此时隔壁210房间内,崔中石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其实是完全变回了崔中石自己,一个上海老婆的上海男人,十分耐烦地在听着对方轻机枪般的唠叨:“三天两头往南京跑,养了个小的干脆就带回北平来好了。”
“公事啦。
你还好吧?两个小孩听话吧?”
“好什么好啦。
米都快没了,拎个钞票买不到菜,今天去交学费了,学校还不收法币,屉子里都找了,侬把美金都撒到哪里去了?”
崔中石一愣,目光望向连接隔壁房间的墙,像是透过那道墙能看见那架硕大的窃听器。
“都告诉你了嘛,就那些美金,投资了嘛。”
“人家投资都住洋楼坐小车,侬个金库副主任投资都投到哪里去了……”
“我明天就回北平了。”
崔中石打断了她的话,“有话家里说吧。”
立刻把电话挂了。
209房中,速记笔在速记本上现出以下字样:国防部荣军招待所食堂里,依然在进行着气氛微妙的饭局。
一张上面印有“国防部预备干部局”
红头、下面盖有“国防部预备干部局”
红印的文件摆在那张铺有白布的空桌面上,十分醒目。
方孟敖和曾可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这张空桌前。
方孟敖依然坐在上席,身子依然靠在椅背上,目光只是远远地望着桌面上那份文件;坐在他对面下席的曾可达一直盯着他,忍受着他这种“目无党国”
的面容。
因为文件下方赫然有“蒋经国”
的亲笔签名!
那五桌,杯盘早已干净,仍然摆在桌上,飞行员们都坐在原位鸦雀无声,远远地望着方孟敖和曾可达那张空桌,望着对坐在空桌前的方孟敖和曾可达。
“你的母亲死于日军轰炸。
经国局长的母亲也死于日军的轰炸。
他非常理解你。
托我向你问好。”
曾可达从这个话题切进来了。
方孟敖的眼中立刻流露出只有孩童才有的那种目光,望了一眼曾可达,又移望向文件下方“蒋经国”
三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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