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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九,天色晦暗,铅云蔽空。
太尉府的庭院中棋子般列满了黑甲精锐,身姿笔直,长剑在侧,如泥塑假人般纹丝不动。
三千影卫皆现出了身形,在黯淡天光下,仍旧是黑影阴翳般的存在。
逐腐肉而食的鸦鹊落在高墙上,嗅见血腥味似的紧盯着院中光景。
楚明允从里间走入厅中,鸦色长发悉数束起,一身暗色轻甲将他眉目也映得冷冽。
秦昭迎上几步,他边低眼理着袖口,边往外走,“宫里情况怎么样?”
“禁军在守着,万事如常,李延贞还在昏迷。”
“羽林军呢?”
“还没动静,但已经派了大批精兵在建章宫附近盯着,随时都能应对。”
秦昭道,“朱雀门前的几条长街也都清道了。”
楚明允在门前顿了步,隔门望着外面模糊的影子,“那苏家呢?”
“也没动静。”
秦昭犹豫了一下,继续道,“监看的人说苏世誉昨天回府后就把自己关进了祠堂里,饮食都不准进,何况是消息。”
“不吃不喝地在祠堂里?”
楚明允侧头看去,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收回了目光,自语般低叹道:“……他这是打算熬死自己来报复我吗?”
顿了顿,他对秦昭道,“让杜越过去看看。”
“接到消息时杜越正好在旁边,已经过去了。”
“呵,”
楚明允意味难辨地笑了声,“算他机灵一次。”
“师哥,”
秦昭还是忍不住道,“你身上还带着伤,真的不能再等等吗?”
楚明允摇了摇头,轻声笑了,“箭在弦上。”
话罢抬手推开了门。
厅门大敞,他缓步走出,满庭影卫整齐划一地单膝跪下,齐道一声“主上”
。
楚明允翻身上马,目光扫过扑棱着翅膀惊惧飞离的鸦鹊,掌心里缰绳缠绕几圈,修长的指按上了剑柄,“出发。”
禁军统领亲自迎候在宫城外,望见那队黑色人马穿过空旷长街,卷尘而来,远远地躬身行着大礼。
楚明允猛勒缰绳,黑马长嘶刹住,禁卫们在他马下恭敬跪拜,他微眯眼眸遥望着重重宫阙,忽地想起了当年在苍梧山上对师傅的回答:
“我当然要报仇。
但是您觉得我的仇人是谁呢,是奉命屠城的匈奴士兵,是策划侵略的主将,还是弃城而逃的官吏?其实都不是,遵从将令,以强伐弱,是定律,错在国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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