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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蔺说完这一句,躬着身子钻进远远停靠的马车中。
午时一过,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秦勤杵着拐杖,视线空洞不知落在何处:“陆县令何必如此,虽然应平天高皇帝远,为君者金口已开圣旨已下,为臣者自然不能抗旨不尊阳奉阴违。”
陆久安亭亭站在院落中两个时辰一动不动,全身从头到脚早已经被斜风细雨浸湿,即使此刻他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青,声音里依然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人命关天,当今圣上爱民如子贤明圣德,他就算知道了,也一定不会责难与你们。”
陆久安顿了顿,说道:“如果圣上因此问罪,我陆久安一力承担!”
陆久安眼神坚定地看着秦技之:“如今应平的大夫一筹莫展,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我相信你是不会冷眼旁观的,我知道你心怀善志,否则那日你也不会施以援手。”
秦技之别过双眼。
秦昭躺在床榻上闷声咳嗽,终是被他诚心打动。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陆县令如此锲而不舍,我要是一味推拒,倒显得铁石心肠。”
秦技之哀哀唤了一声:“爹......”
秦昭摆摆手:“罢了罢了,就如小友所言,我浸淫医术半生,就算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回江州,也不曾中断了对技之的教诲,想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能重新悬壶问世。
世代杏林,总不能在我这里了结了吧。”
陆起激动地握紧陆久安的双手,陆久安如愿以偿,心里落下一颗大石头,对着大门行了三个无可挑剔的躬身之礼,以示感谢。
秦技之和老管事的儿子合力将秦昭抬到马车里,秦勤也在陆久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秦昭靠坐在马车的软凳上,看着四周精心的布置,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着了陆久安的苦肉计。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陆久安:“原来陆县令是有备而来啊,昨日还徒步,今日就特意赶了马车,是为了载我们两个老头子吧,就这么有信心说服我们?”
陆久安被戳穿了心思,没有半分忸怩愧疚,他落落大方回道:“若不是两位秦老和令公子心系众生,仁心仁术,我就算有再利索的嘴皮子,也是动摇不了你们半分的。”
陆久安请回了三尊在世华佗,最激动的非石大夫莫属。
秦勤眼睛坏了,不能行医问诊,秦昭虽然瘫了半边身子,尚能望闻问切,他坐在陆久安定制的轮椅上,不用旁人帮忙,自己就能推动自如,仿佛拥有了另一套身体,便感觉自己宝刀未老,坚持要重出江湖了。
有了秦昭和秦技之两座大山坐阵,石大夫压力骤减。
和同行大佬一起实时坐医问诊,纸上谈兵的体验与之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石大夫在旁边时不时听一两句,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很快便迎刃而解。
他仿佛一个在大师班里进修跟学的小徒弟,一天下来受益匪浅。
人啊,果真是学无止境。
陆久安眼见病人因为久医不治,求生意志岌岌可危,他在征询了秦昭的意见之后,公布了秦家曾在太医院就职的事。
百姓以为皇帝下派的御医到了,御医是谁啊,专门给宫中贵人治病研药的,在大周整个医学领域属于出类拔萃一样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现在出现在此地,大家性命便无忧了。
信仰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百姓跪在地上给秦技之秦昭二人磕头致谢,将秦技之弄得手足无措。
父子齐上阵,很快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至少每日的死亡率直线下降,到后面再没有病人因为救治无效被抬走烧掉。
秦昭身体到底大不如从前,只在现场问诊了几天,后面每日只限时出诊一个时辰,用来观察疫病的症状及变化,其他时候则待在石大夫的药房研配药方。
秦技之年纪轻轻,却青出于蓝胜于蓝,一手医术使得出神入化。
该说不说这到底是个看脸的世界,秦技之本身就长得俊朗,专心行医时又带着别样的魅力,一些孩子和未出阁的姑娘有事没事就爱往他这儿凑,乖乖任他扎针开药。
要是秦大夫处在现代,穿上一身白大褂,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了。
秦家五个人的住所被安排在府上杨耕青的旁边,陆久安又添大将,心情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那么沉重低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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