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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蝉衣有点怕冷,下巴收进围巾,她转头对李潇说:“你别进去了吧。”
李潇站在陵园入口,垂眼应了声:“好。”
他眼眸黑漆漆的,陈蝉衣要走时又听他补充:“我在这里等你。”
“嗯。”
陈蝉衣转身走了进去。
墓园很静,她三年没回来,这里的景象却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她爬上石阶,周围树木已经萧索凋零,露出光秃秃的山体,在冬日里,呈现出一种凄然的暗色。
陈蝉衣在一个墓碑前站定,沉默半晌,她说:“爸,我来看你了。”
风寂然呼啸。
“三年没来看你,是我不好,我们老头不会怪我吧?”
墓碑前很干净,陈蝉衣在园口买了束花,此刻放下,细心用袖子又把碑壁擦拭一遍。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多么幼稚的问题,然而陈蝉衣擦着擦着,鼻尖一酸,视线模糊了。
她蓦地想起来她还在湖市时的日子。
那时候陈如山还是湖大的教授,为人温和儒雅,在学术界赞誉荣身。
她经常去湖大等陈如山下课。
春天,樱花开满整个珞蝉山。
陈如山拎着包从教学楼出来,笑着牵过她的手。
他们慢慢在东湖边散步。
然而记忆的最后,所有的幻象全部被打破。
湖大消失。
樱花消失。
东湖消失。
那个备受敬仰的老师消失。
最后剩下的,只有孤零零的坟茔。
陈如山变成臭名昭著的学术界败类,她的家支离破碎。
墓园阒寂无声,过去这么多年,陈蝉衣已经能很好控制情绪。
她在铺天盖地涌现的往事中,骤然回神。
静静望着墓碑,淡然笑了一下:“爸。”
她声音嘶哑,艰难地俯身,伸手轻抚碑上照片里,陈如山的笑靥。
“我要走了,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有没有胜算,但是如果有可能,希望你在天上保佑我。”
她沉默片刻,唇瓣微微颤动,用力抿了一下。
“保佑我,能让那个人不得好死。”
*
走出墓园时,天上竟然飘起了细潇。
陈蝉衣抬眼看。
湖市并不算北地,她印象中是不怎么下潇的,即便下了,也是薄薄一层,很难积得起来。
想起电视台预报,说的那场临海市三年来最大的潇,陈蝉衣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看来今年冬天会很难捱。
墓园口,站着一道修长黑色身影。
背对着陈蝉衣站立,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又像是浑然冷漠,根本没有意识到天空飘散的细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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