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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天空,即使是白天也有着几分肃杀阴郁之气。
夜幕未至,汝南城最大的满春楼尚未点灯,红檐彩砖在阴暗的天光下显出几分寥落,偶尔有花娘推开窗户,超楼下奔走的人们投下妩媚的一眼。
满春楼旁边的青石小巷内,一个身影警惕地左右看了几回,才绕过几个弯,出现在早已在等候多时的身影面前。
“嬢嬢,我来了。”
诸宜扯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灰扑扑的小脸。
“小宝,你近日可吃的好?你都瘦了……”
诸母眼睛里的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用袖口去擦着诸宜脸上的脏污。
被她擦去的地方,露出白净的一小节肌肤。
诸宜歪了歪头,躲过母亲的手,抿嘴笑起来:“我挺好的,李姨说我力气大,干活勤快,每日多给我了一个馒头。”
她取出一个打着补丁的小布袋子,塞到母亲手里,宽慰地拍拍母亲的粗糙的手:“这是我这个月攒的工钱,嬢嬢赶紧收着,父亲的病还差几味药,应该差不多够了。”
布袋看着简陋,拿在手上却沉甸甸的,再观之诸宜一身简朴落魄的衣服,诸母的眼眶一下子红起来:
“小宝啊,娘对不住你咧。”
新帝登基叁年,重赋税徭役,又恰逢天下大旱,战乱四起。
诸父诸母世代生活于汝南城郊,是靠天吃饭的农民,天灾肆虐,原本辛劳却平静的日子一下子拮据起来。
不得已,诸父和村里的男丁只好上山打猎,却在一次狩猎中,误踩陷阱伤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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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致命伤,但他们请不起郎中,诸母找了些草药敷在诸父的腿上,希望他能够熬过去。
熬过去了就没事,熬不过去,也不过是乱世里一条轻飘逝去的人命。
那一天,诸宜看着悲伤的母亲和昏迷着脸色苍白的父亲,悄悄地走出家门,一路走到了汝南城,走进了张灯结彩的青楼里。
她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天赋异禀,力气特别大,跟成年男子差不多。
而且,她还是个女娃,长开了说不定是个好苗子。
十五文,老鸨将她买下,从此满春楼里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奴。
就这样,诸宜在满春楼呆了下来,她不爱说话,人却很机灵,比那些丑陋的龟公到底顺眼点。
靠着楼里花娘时不时的赏赐,总算维持住了父亲的命。
诸宜拍了拍诸母的手,等诸母平静下来后,俩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直到日暮将歇,满春楼的彩灯零落亮起几盏,才停下。
“嬢嬢,我要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看见母亲安好,诸宜心里也是开心的,但太阳落山后楼里就要忙起来了,她不能不在。
诸母有多少依依不舍,也只能吞下,应了几声,几步一回头地走了。
诸宜看着母亲走远,才转身走入巷子里。
她的脚步很快,轻而谨慎,时不时在墙角停顿,眼神不断梭巡着每一个路口的阴影。
就在满春楼的后门即将出现的那个路口,她被人围住了。
“总算抓住你了,坏我好事的小贱蹄子!”
一个容貌丑陋的龟公从墙角走出,脸上带着淫邪的笑容。
诸宜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跑,却撞上了一堵肉墙,手臂被用力抓住,难以挣脱。
后面还有人!
“哼,早就直到你要跑,才让兄弟们都来了。”
龟公邪笑两声,散发着腥臭的腐肉味传过来,几乎要让人呕吐。
半月前,这龟公不知从哪搞来一味药性极强的春药,想要下给楼里的头牌,做一对风尘夫妻。
诸宜戳穿这件事,龟公被打了个半死赶出满红楼,因此对诸宜怀恨在心。
但诸宜待在满红楼不出来,他越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护院,蹲守许久,终于逮到了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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