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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觉、听觉、视觉、嗅觉、冷热、位置……所有的感觉都在远去,在震荡中湮灭。
躯体、本能、常识都在这个过程中彻底粉碎,失去了约束力。
有序的被打乱,分层的被颠覆,尘封的被释放。
包括其中潜藏最深、封锁最严的部分。
在一切的最后,唯一留存的是下坠感。
克拉夫特听到在耳边响起的落水声,冰冷、流动的感觉浸没全身,黑暗重新填满视野,弥漫的白色光芒清扫一空,再也看不到什么腕足和切口,仿佛一切就是场逼真的幻觉。
身体在下沉中很快触底,咸水灌入口鼻,窒息感让他动起来,用长剑顶住底部借力,手舞足蹈地划动上浮。
所幸水并不深,站起身后能感觉到水波撞击腰部,不是什么深水区。
周围排布着着高出水面一小截的宽木板,是方桌的桌面。
水面没过椅子,几把材质不佳的漂浮起来。
克拉夫特发觉自己落进了另一个前厅里,一模一样,只是水涨到了齐腰深度,散发白光的生物消失不见,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残留的光斑还在闪烁,能看出瘤体不全的轮廓,肌肉紧张还没消退,手指紧握包裹粗糙布条的剑柄。
惊悚奇诡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过,像胶片回放倒带,被白光渲染的场景与眼前黑暗空旷的场地重合,异形之物,由熟悉的肌肉骨骼,以陌生方式驱动,那种形体的影像犹在眼前。
恍惚间,克拉夫特看到那些肌肉和骨骼再次活动起来,挤压消化腔和腺体,从布满牙齿的管道里喷出混合性的酸液。
训练本能让他举剑挡在眼前,在水中踉跄倒退。
什么都没发生,静默黑暗的空间中只有他一个活物,闪过的只是过于真实记忆画面的想象发挥,一个虚幻而恐怖的影子。
生理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痛苦在头颅内流动,碎片化的记忆和思绪散落混杂。
上一秒还在还在回放刚经历的情景,下一秒就跳到了某日翻书的记忆,再一会又拉到体能训练里。
脑海的状况就像个被零元购的易碎品商店,面目全非。
意识在尝试把破碎的一切重新收拾整齐,被串连起来的碎片存在某种关联,但又不是合乎严密逻辑,还有些看起来不太对劲的内容掺杂其中。
它们似乎是某种从第三人称视角录下的东西,这么描述又不太准确,只能说克拉夫特愿意这么理解,把它们分类为“影像”
。
但这些内容远比影像更精致,描绘三维空间的形态,甚至包括物体的内部结构,类似于扫描后三维重建的模型。
意识无障碍地把这些离奇的内容与同一时期的视觉影像联系起来,拼凑到一块,认可它们早就被同步记录下来,而克拉夫特在主观上对其毫无印象。
这种拼凑速度越来越快,拼图游戏最难的永远是开始,在完成一部分后,接下来的拼接越来越简单,更多的“三维建模”
跟对应的同期其他感觉内容对应起来。
跟其他感官并列的,那只能是另一种感官,某种一直以来被本能和主观意愿屏蔽的新感官,在以另一个视角看待世界。
它是意识与精神的实体化,是被解放的意识外延形成,向周围散布,在空间里流淌穿行。
就像其他感官那样,只要你发现了它的存在,那就不言自明,领会到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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