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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第6页）

他心知丹丸不可能被夺回，只能强撑着睁开眼，竭力出声“纸条，还给我。”

“难怪护得这么紧，我们发财了！”

领头青年激动得满脸通红，闻言轻蔑笑笑，低头睨他“你想要？”

裴渡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点头。

一瞬沉寂。

回应他，是纸张被撕碎轻响。

一下又一下，如同刀片刮在耳膜。

当纸片纷纷下落，一缕火光闪过，将其烧作漆黑碎屑。

青年们得了宝贝，笑声渐渐远去。

男孩从地上撑起身子，指尖向前，只触碰到一缕薄灰。

他什么也没有了。

那张纸条被他小心翼翼保存，每当夜里，他都会伸出手去，仔仔细细描摹上面字迹，想象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到那人影子。

原来谢小姐想对他说，别寻死了。

她还告诉过他，有朝一日，他能遇见某个人。

某个让他觉得，“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人。

可是他和谢小姐还隔着那么那么远距离，就什么都没了。

空荡城隍庙里，没有风声音。

陡然响起啜泣被压得很低，起初像是小兽呜咽，旋即越来越清晰。

父亲过世时候，裴渡没有哭。

在魔气之中决然赴死时候，他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此时夜色幽寂，男孩却趴伏在地，无法抑制地哑声落泪，血和透明水滴一并淌落，将地面晕成触目惊心红。

谢镜辞沉默着上前。

她虚虚将他抱住，手指有如雾气，在触碰到男孩瞬间穿过身体。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这段回忆到此戛然而止，烛光退去，刺眼太阳恍如隔世。

这个地方，谢镜辞认识。

这是学宫。

“裴公子剑骨天成，又是难得一见天水灵根，定会在学宫崭露头角。”

如今裴渡已然成了十多岁少年，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温润儒雅，想来是被裴风南教导已久。

领他在学宫转悠师兄是个话唠，从头到尾说话没停过。

学宫里楼阁高耸、祥云照顶，仙鹤影子掠过池塘，撩动阵阵清风。

在和煦骄阳里，从远处传来女子轻笑。

谢镜辞一愣。

这是孟小汀声音。

裴渡本没在意，漠然抬眸，周身气息骤然凝固。

阳光懒洋洋落下来，池塘里鱼游来游去，他甚至能听见荡开水声。

四周极静，分明什么都没动，却又仿佛乱作一团，空气层层爆开，让他屏住呼吸，被心跳震得头脑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