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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严冬的菜地没活儿干,猪场的肥猪全屠宰后贮藏天然冻库的地窖里,剩下二十来头半节子猪和母猪,只须一人管理。
于是队里抽走三名战士,大鸿成为光杆儿司令。
他在饲料房边粉碎草料边想:“肖雪峰总沉着脸,周志彬阴阳怪气,连江岭也不如从前,若大的部队仿佛没有容身之处。”
他越想越郁闷,为自慰哼起红忠爸最爱唱的山歌:“门前的大路啊好比长江水,水流东海永难回……”
肖雪峰逛来驻足听听,悄声骂道:“书呆子!”
饲料房的门哐当一声推开,一股寒气猛然袭进来。
大鸿一个寒禁抬起头:“报告队长,生产班正在操练。”
“杨大鸿,这冰天雪地里没有喜鹊叫哇?”
“队长视察生产班,还不算大喜事儿?”
“杨大鸿,你这张嘴就象你手里的笔杆子。
不过我还真想告诉你一件大喜事儿,我表弟张明常招回蜀江工作了。”
“是吗,他总算熬出头啦。
可最高兴的是队长和周志彬吧。”
“杨大鸿,什么意思?”
“周代司务长的‘代’字儿,你不是可以给去掉了吗,皆大欢喜的结局嘛。”
肖雪峰很尴尬的笑笑转了话题说:“其实,杨大鸿,你若能实际一点就好了。
比如你现在一有空还钻进那洋文里去干吗?战场上的敌人,不可能听你说几句叽哩哇啦洋腔洋调,全都丢盔弃甲吧?”
“谢谢队长的忠告。
唉,只是江山易改秉性难易啊。”
肖雪峰不悦转身走了,大鸿心里一阵痛快,想到华梅象江丽莲一样背井离乡,长长地嘘口气,抽着莫河烟沉思一阵,起身去营区公路上毫无目标的在转悠。
刺骨的西北风呼啸着卷来漫天雪花,横扫之下,一切伏地称臣。
大鸿渐渐变成一个雪人,脑海象天空一片混沌。
他在一棵白杨树前驻足,回想起几月前,田虹就站在这树下等候着他,那昙花一现的希望消失,瞬间坠落万丈深渊。
西边的那片霞啊,而今也不知飘散何方?
他的视线穿过巩乃斯河谷,望着西边横卧的水晶宫里,藏着一个苍白颤抖的太阳。
天山雪莲挣扎着探出头,拼命摄取匆匆掠过的微弱光热;白茫茫的林海里,一只饥饿老虎相遇追踪它的猎人,惊起一片寒鸦嘶鸣;冰河缓缓绕过的雪原,突兀一顶磨菇状的哈萨克毡房,房顶旗杆似的烟囱,挣扎出一股灰黑色的烟雾,让透明宇宙压得弯腰驼背。
“深深地呼吸一口吧。”
哇啼!
“鼻孔里哪来的冰碴?可怜天地间,生欲望驱赶着的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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