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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家事回到营里,才发现我的把总缺已经被人顶了,降成了外委。
接着在年校里,因为没白大人护着,连外委也丢了。”
“我干脆就吃着马兵饷,跟着一帮兄弟作起了生意,可生意作着作着,兄弟情分作没了,闹了一场后,就回了老家,浑浑噩噩混了好几年。”
“白大人到广东之后,因为手底下缺人,又想到了我,就把我捞到了英德,顶着个额外外委,帮他来守这金山汛。”
说话之间,萧胜灌酒连连,以李肆前身的记者经验看,这家伙就是典型的失意者,所谓的卢瑟……而白道隆之所以看中他,恐怕是觉得他这么个穷途末路的老下属,应该更容易掌握。
“没错,白大人在英德这有不少生意,让我来守金山汛,也是替着他照看着这一带,必要的时候……嘿嘿。”
萧胜也很有自知之明,打了个酒嗝,低低笑了,话没说完,李肆却听出了意思,必要的时候干什么?当替罪羊呗。
“真是奇怪,我平常喝到这地步,应该没这么多昏话……”
萧胜警醒过来,李肆也是嘿嘿一笑,前世他可是李天王,话术这种基本功,当然是再扎实不过。
记者的话术还跟销售什么的不同,面对的人戒备心更重。
可也正因为这戒备心,反而留出了更多漏洞,借着这些漏洞,他可以清晰地掌握对方内心私密的范围。
就是在刚才一番闲谈里,李肆已经隐约摸到了萧胜的真实经历,早前他跟白道隆的关系应该很紧密。
清代绿营军制是“兵系土著,将皆升转”
,兵丁都是本地人,军官不能久任一地,兵丁也不能跟着军官外调,除非是家人亲随。
这萧胜在台湾补上了把总,就没办法再跟着白道隆。
之后丢了把总,除了他只精于鸟枪的原因,多半也跟他曾经桀骜不驯的性格有关。
后来所谓的“生意”
,也应该是走私什么的。
大略明白对方的忌讳,李肆的话头温润如春风,带着萧胜的话一路走了过来,只是走到眼下汛守这份差事上,因为太过敏感,萧胜只露了一点口风就警觉了,这份自制力,在李肆前世接触过的人里,已经算是拔尖的了。
“说说你吧,你小子从小就圈在村子里,杀了人一点也不变色,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就跟上过战场的老兵一样?老实说,你之前是不是杀过人?”
萧胜将话题摁了回来,这个问题李肆还真不好回答。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真没杀过人,赖一品是第一个,可为什么他能做到杀人不眨眼,心跳都没加快一拍,当场没吐,之后更没作什么噩梦呢?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虽然没杀过人,但他见过的死人,估计不比萧胜少。
萧胜见的死人还多半都死于刀兵,可他什么样的死人都见过。
爆炸、车祸、坠亡、溺水等等,千奇百怪,死相更是光怪陆离,即便换作萧胜,恐怕也要被其中一些景象给惊得吃不下饭。
再夹起一片山猪肉,看着脂肪和肌肉相间的红白脉络,李肆心想,这就跟他报道过的一桩医学院情杀案里,那“桶”
被解剖刀片了的尸体一样,噢,真想念肥牛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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