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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两人回到大厅,项庄顾自在首席跪坐下来。
又肃手请魏悦入席,魏悦浅浅一礼跪坐在了项庄右下首,尉缭则坐到了项庄左下首,东伯则按剑站到了魏悦身后。
分宾主落座,尉缭忽然问道:“听口音,悦娘似乎是魏地人氏?”
魏悦淡然地道:“自小女子祖上移居魏地,至今已逾两百余年矣。”
尉缭点了点头,又与魏悦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话,然后突然问道:“不知道公主殿下这次来敖仓,又是为了什么事?”
“亡国之女,又岂敢妄称公主……”
魏悦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不对。
尉缭跟项庄却是相视一笑,魏悦这小娘的身份果然是故魏公主无疑了!
魏悦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然是暴露了,当下又起身向项庄、尉缭浅浅施了一礼,说道:“亡国之女,过往种种不说也罢,无央这次之所以冒死前来楚营,只有一事相求,还望上将军能够怜惜魏地百姓,少造些杀孽。”
“怜惜魏地百姓,少造杀孽?”
项庄冷冷地道,“本将军为什么要听你的?”
魏悦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上将军若能答应,无央情愿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也是毫无怨言。”
“公主!”
东伯闻言顿时脸色大变,猛然抢前两步。
魏悦只是轻轻摇头,东伯便只好收手后退,脸上却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痛楚之色,他矢志保护公主,现在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公主殿下成为楚国上将军的奴婢,让他情何以堪?这一刻,东伯已经暗中决定,只等此间事了,就自杀以谢先王。
项庄冷漠地道:“为救魏地百姓,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值吗?”
魏悦轻轻摇头:“上将军你错了,此事没有值不值,只有愿不愿。”
“好一个没有值不值,只有愿不愿,公主情操,令人钦佩!”
项庄霍然起身,背负双手在大厅里来回踱了几步,忽又顿步回头,肃然说道,“公主是否相信,本将军不仅不打算在魏地大造杀孽,还打算以敖仓之粟尽施魏地百姓?”
魏悦微微动容道:“如此,则是魏地百姓之福。”
“不过……”
项庄话锋一转,又道,“公主得答应本将军一个条件!”
魏悦款款起身,先向项庄浅浅一礼,又肃容说道:“只要上将军能善待魏地百姓,无央无有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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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仓城外,从荥阳、广武、索邑来的三路汉军老弱已经合兵一处,正向着敖仓城匆匆急进,三路援军,以荥阳令司马信的兵力最多,足有一千五百多老弱兵,司马信又是三川郡守吕泽大人亲信,自然就成了三路援军的主将。
在驰援敖仓的途中,司马信等人也截了不少饥民,结果这些饥民竟然众口一词地说是有一路汉军攻占了敖仓城,这令司马信三人很是费解,敖仓本就有汉军驻守,怎么还会有汉军前来攻城呢?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瞎胡闹么?
好在敖仓城就在前面不远了,相信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司马信等三路汉军刚刚开到敖仓城外,敖仓城内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号角声,旋即城门洞开,一队队衣甲鲜明的汉军便开了出来,司马信等人在阵前远远望去,只见敖仓城里开出来的汉军全都是身强体壮的精兵,而且足有数千之众!
广武令失声道:“梁地的青壮不是早被梁王征发一空了吗?”
索邑令皱了皱眉,猜测道:“难道是新近才从关中征发来的汉军精锐?”
司马信沉吟片刻,忽然道:“待本官上前询问一番,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当下司马信策马而出,逶迤来到了两军阵前,高声喝问道:“在下荥阳令司马信,不知道对面是哪位将军?还请上前叙话。”
司马信话音方落,对面的汉军阵旗便缓缓打开,旋即一群武将已经簇拥着一员大将越众而出,只见那员武将骑着浑身漆黑,只有四蹄雪白的骏马,身上披着乌光闪闪的铠甲,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手里拿的则是一枝乌光闪闪的大铁戟!
司马信便有些发懵,这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司马信是吕泽亲信不假,却只是在咸阳时远远见过项羽一面,当时距离相隔太远,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要不然他早就该认出来了。
不过,司马信一下子认不出来,却不代表别人认不出来!
就在司马信发懵的时候,后边广武令跟索邑令却在霎那之间变了脸色,然后一声不吭勒转马头就跑。
司马信在马背上抱拳揖了一揖,说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对面武将冷冷一哂,大喝道:“寡人姓项名藉,字羽,来人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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