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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木栅之北,一座小镇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这就是浛洸市,木栅是太平钞关英德分关设在浛洸的一座关口。
小镇之外,木栅接岸处,一人负手观望着出关的木船,另一人正微躬着身子,小意地伺立在旁边。
“杨太爷,今早我特意去瞅过,她们正勾搭着矿场那帮泥腿子呢。”
侧边那人虽然刻意佝偻着身体,眼眉间的暴戾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带得瘦小的身影也充盈着凶煞之气。
“我现在只是钞关书吏,不是什么太爷了。”
杨春还穿着那一身黑绸铜钱暗纹袍褂,一边淡淡地说着,一遍用眼角侧瞟着那人。
“瞧太爷这话,就是把我劳二当外人了,不是太爷的照应,我劳二还能活到今天吗?杨太爷就算是白身,别说英德,整个南连韶道的兄弟,也还得当您是话事人呢。”
那劳二不迭地点头哈腰,杨春也满意地嗯了一声。
“也亏你记恩,这事办得若好,我这边正缺门子和快手……”
听到这,劳二的腰折得似乎都快断了。
“太爷放心,此番一定稳稳看住了那帮疯女!”
杨春的闲闲语调骤然转冷。
“若是出了岔子,别说另外那三百两银子拿不到,你和你的兄弟,也别想在这粤北混了,劳两头……”
劳二脑袋点得鸡啄米,一个劲地应着是,接着眉毛一皱,诉起苦来:“太爷,就是这落脚之地……凤田村周围也没什么破庙旧观。
那矿场上还有汛兵守着,弟兄们风餐露宿的,吃些苦头倒没什么,就怕露了行藏,
坏了太爷的大事。”
杨春也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两眼骤然一亮。
“田心河向西转北处的西岸,有一处河湾,原本还是前明的戎所。
废置之后,那里成了一片芦苇荡,离凤田村不过……三四十里地。
七八年前,我还跟着汛兵去那清剿过红头贼余孽,现在应是没人了,汛兵巡河也早不理会那里,你们可以在那藏身。”
劳二双眉也是悄然一飞。
别了杨春,劳二匆匆奔向河岸,上了自己的舢板,一个山羊胡子壮汉凑上来问了声:“如何?”
劳二哈哈一笑:“咱们兄弟,总算有了再起之地!”
凤田村,矿场之北的河岸边,盘金铃像是解脱了一般,心如死灰地看住李肆。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们姐妹就是这命,要怎么处置,也没话说,当初接下这事,抱的也是赌命的心思,既然命比纸薄,也没什么好怨的。”
冒充过山瑶没犯什么王法,刻意传播麻风恶疾,在大清律上也找不到什么条文惩治。
历代防疫措施都只以隔离为限,将不治之症源头“人道毁灭”
的作法,从未见诸文字。
可她们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麻风病人,只要李肆将这帮麻风女子报上去,她们这一船女子就成了囚徒。
官府厚道一些,找处住所圈起来,送些粮食,计划着能尽早埋尸。
腹黑一些,驱赶到荒野之处,任其自生自灭,最终报个病死就好。
厚道还是腹黑,就看官老爷脾性心情,而此处的李朱绶,显然不是尊菩萨。
李肆捏着下巴沉思,报官倒是稳妥的作法,但他却没什么收益……也撼动不了那缩在幕后的敌人。
“山匪……”
真没想到,李肆刚刚在书上看到的东西,这么快就在自己身边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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