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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刚过一刻,四合的暮气已然拉上了月夜的帷幕,除了孤零零的一座客店,数十里都难见半盏灯色。
燕山身旁的一个亲兵立即打马而出,准备去安排投宿的事情。
客栈的院落前是个小矮坡,三只连成一串的纸灯挂在高高的木支架上,此刻这灯下竟依稀照出个模糊的人影,还在探头探脑的张望。
那影子个头不高,脑袋圆得颇为规整,好似用规绳画出来的,看身形仿佛是做书生打扮。
观亭月正感觉有些眼熟,待走得更近些了,一张清秀开朗的娃娃脸便显露在昏黄灯辉之下。
对方眼光转过来,登时欣喜地冲他们打招呼。
“月姑娘!”
能在这种地方遇到白上青,观亭月实在是惊讶,毕竟她已经都快把此人的存在忘干净了。
“白上青?”
她在邸店门前翻身下马,狐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早听老太太说你们要往东去凤阳,我就想跟来同行的,哪知道你们赶路竟赶得这样快——”
白上青摊手一笑,说得甚为感慨,“没办法,只好抄了条近道。”
“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在此处等你们,谁知还真叫我给等到了。”
他们这帮人,车子随停随走,露天席地也能将就一晚,真难为他能追上。
观亭月先是一点头,随之又敏锐地皱眉,“你要跟着我们?”
眼见她表情不太友好,白上青赶紧摆手,“别误会。”
“我不去凤阳,我到川中嘉定,此前不是说过要去蜀地赴任吗?”
状元郎语气里还透出点遗憾来,“哎,原想着能与你们共行一段路呢,可惜这便入蜀了。”
听他说只到蜀中,观亭月隐隐要作痛的胃才好转些许,就担心那提亲求娶的麻烦还没翻篇儿。
“还有先前发生的那些……”
他打躬作揖,“我做了不少鲁莽无礼之事,是应该来同你道个歉的。”
白上青话言至于此,黑暗里便见一个高挑挺拔的青年款步而出,一脸爱答不理地在观亭月旁边站定。
状元郎大概是“凿壁借光”
久了,夜间视力极好,当即就认出燕山来,短暂地诧异了一会儿,继而隐晦地眯起眼乜他。
“大哥,原来是你同月姑娘一道出行哪,我说呢,怎么那日晚上特地找我讲那些话……”
他不是永宁的地方官,和燕山没有公务上的往来,并不知晓其身份,只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
观亭月准确地捕捉到里面的重点,“‘那日晚上’?”
“你们见过吗?”
“当然见过。”
白上青憋着满腹的蔫坏,没心没肺地就要开口,“月姑娘,我同你讲啊……”
才起了个头,便被一声重重的咳嗽给拦腰打断,燕山倒是面不改色的样子,淡然道“八月的山风是不冷吗?你们这么站着,还要不要住店了。”
后者也不介怀,听他提住宿,反而热情起来,“对对对,忙了一整天大家都该饿了。
我们进去说,边吃边聊。”
“昨晚下了场雨,夜里可真要赶上冬日那么冻杀人了,我让掌柜搬几个火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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